夜漸深。
房間裏暗悄悄的,只有浴室的燈光亮着,透過玻璃照到外面,使房間不至於陷入漆黑一片的環境裏。
空調發出輕微的風聲,除此之外再沒有多餘的聲音,床上兩個人靜靜靠在一起,肆恣享受夜間的餘韻。
「我要把它畫下來。」
許久後,秦廣林嘆息開口。
何妨正窩在秦廣林懷裏,拿小腳貼着他的腿慢慢磨蹭,忽然聽到這一句,猛的抬起頭。
「什麼?!」
音量提高了八個度。
「畫下來啊。」
「你有什麼毛病?」何妨氣,咬着牙爬起來盯着他,「畫個鬼!」
「……」
秦廣林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不由笑了,重新把她攬進臂彎,道:「我不是說畫那個……把你套路我玩遊樂園的事畫出來。」
何妨鬆了口氣,腦袋在他身上拱兩下,懶懶地閉上眼睛,「哼,這還差不多。」
她真怕這貨抽風畫個什麼鬼東西出來,丟死人了。
到時候還振振有詞:你寫不也這種描寫嗎,這是藝術,是用來欣賞的,咱自己看……
哦豁,那就完蛋。
不用說,秦廣林肯定把她模樣畫得特別誇張,想想就不堪入目。
汗珠在空調的作用下很快蒸乾,兩個人都有些疲乏,懶懶地不想去沖涼,擁在一起不知不覺睡過去,第二天清早醒來,才嬉鬧着一起沖洗。
白雲飄渺,日光斜照。
涼涼的風兒從街上吹來,捲起何妨額邊一縷髮絲,素色的裙角微微擺動,秦廣林撐開遮陽傘舉在二人頭頂,和她一起離開酒店門口,這天氣遊玩最合適不過。
臨出門時,兩人才決定今天的行程,在青城與峨眉兩山中糾結了兩分鐘,便決定先峨眉,因為名氣更大。
「在想什麼?」
坐上車,見秦廣林握着自己的手輕輕揉按,眼神卻望着車窗外面沒有焦距,何妨不由出聲問道。
秦廣林回過神,道:「想畫畫的事。」
「畫畫還要想?你不是提筆就畫嗎?」
「當然要想,先寫好了才能落筆,就和你寫一樣,是提筆就寫嗎?」
「是啊,提筆就寫啊。」何妨點頭。
「……」
提個屁!寫個屁!
秦廣林無語地轉過頭,片刻後又回過頭,「你承認是你設計我了吧?」
「怎麼?生氣嗎?」
「為什麼生氣?」
「你以為你喜歡我,其實是我讓你喜歡我的。」何妨低聲道。
秦廣林笑了,「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讓我喜歡我才喜歡?哼,天真。」
其實早點說的話,不用她搞什麼圈套,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捆成粽子,給她送上門去——在你想辦法讓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卻不知道,我早已經非常喜歡你了。
他頓了頓,湊到何妨耳邊低聲道:「你知道嗎?」
何妨被他吹出的氣弄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拿肩膀蹭了蹭,問道:「什麼?」
「從當初看見你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在饞你了。」
「……」
見到何妨眉眼間的歡喜,秦廣林笑笑,停止和她竊竊私語的動作,轉頭看向車窗外面,隨着車子駛離市區,離開城市的繁華,道路兩側的綠化不見,公路兩旁是光禿禿的黃土地,再遠處才能看見大樹小草,峰巒疊嶂,群山綿延,撲棱而逝的飛鳥從頭頂不遠處划過。
終日在鋼鐵叢林的城市裏生活慣了之後,眼前荒景讓人感受到的是久違的清新與自由。
「我想我應該謝謝你,也該謝謝我自己。」
「是嗎?」
「是的。」
——謝謝你處心積慮讓我愛上你,雖然是多此一舉,但我還是感覺很幸福。
也謝謝自己,能值得你費這麼大力氣去偷偷設計。
……
……
峨眉天下秀,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秦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