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開封府,城南的滑陽郡王府,外宅內書房。
滑陽郡王李瓊,正背着手,繞着室內轉圈,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貼身小廝的稟報聲,「老太爺,三爺回來了,有急事想見您。」
李瓊微微一楞,三子李虎今兒個應該在宮裏值守,怎麼事先也沒打個招呼,突然就回了家中,其中必定有大事發生吧?
不大的工夫,李虎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書房,湊到李瓊的耳旁,小聲說:「阿耶,孩兒方才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請了個病假,便回來向您老稟報。」
「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李瓊故意吹鬍子瞪眼睛的訓斥李虎,心裏其實十分妥貼,李虎遇事喜歡回家找他商議,這個習慣實在是非常之好。
「來來來,天大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坐下喝口熱茶,咱爺兒倆慢慢的商議也不遲。」李瓊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滿滿的遺憾,別看李虎比李中易的年紀大不少,可是論及每逢大事有靜氣的工夫,李虎可比李中易差遠了。
「阿耶,是這麼回事,你是知道的,咱們家五郎和鄭州侯家的世子一向交好。」李虎在李瓊的眼神逼迫下,硬着頭皮喝了盞熱茶,這才反手抹了把嘴角的茶漬,接着說,「據鄭州侯世子,哦,對了,那小崽兒名叫劉忠山,他說,李無咎已經兵敗營州,連腦袋都被送去了上京。」
李瓊大吃了一驚,他剛想詳細的問個究竟,卻突聽門外傳來「砰!」的一聲脆響。
「什麼人?」李瓊做夢都沒有料到,他這處戒備森嚴的書房外面,竟然有人敢湊近了偷聽壁角。
李虎那可是久經殺場,每天都在打熬筋骨的武將,他又正值盛年,身手之敏捷自是沒得說。
說時遲那時快,李虎拔劍在手,推門就沖了出去。
誰曾想,李虎衝到門外之後,卻見他的愛女李七娘,臉色一片蒼白的傻站在窗邊,嬌弱的身子,瑟瑟發抖,在她的腳邊四周,散落着十幾瓣白瓷殘片。
「七娘,你來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李虎長長的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不由得啼笑皆非。
李瓊的書房,那可是大宅內公認的禁地,除了李虎、李安國以及李七娘等少數幾個人之外,任何人未經召喚都不得隨意靠近。
「他他真的死了?」李七娘顫聲問李虎,連基本的禮儀都渾然忘在了腦後。
李虎皺緊眉頭,沒好氣的瞪着李七娘,數落道:「你一個未出嫁的在室小娘子,卻冒冒失失的打聽外男的情況,這成何體統?」
李虎氣不打一處來,他們滑陽郡王府和李中易算是親密的政治盟友,可是,屋裏的老太爺,卻想把李七娘送去給李中易做妾。
這叫作神馬事嘛?
幸好李中易這小子非常知趣,最終拒絕了李瓊的一番心意,否則的話,堂堂滑陽郡王府的顏面,要往哪裏擱啊?
李虎是個典型的武夫,他即使看見了李七娘的神態有異,也沒有多想,便擺了擺手說:「為父和你祖父有要事相商,你且回房歇着吧,哼,不要到處亂跑。」
「三郎,是七娘子來了麼?」李瓊在書房裏已經聽見李七娘的聲音,他也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真是外人竄了進來,此地少不得又要沾染血腥之氣了,「既然來了,就喚她進來吧。」
李瓊一共有五子,李虎排行第三,巧合的是,李安國這個親孫兒在整個家族的孫輩之中,也是排行老三。
整個滑陽郡王府的孫輩,洋洋灑灑的超過了二十餘人,計有孫兒十七個,孫女兒七個,李七娘恰好是么孫女。
雖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也都姓李,可是畢竟十指也有長有短,李瓊偏疼李安國和李七娘這一對兄妹,在這大宅門之中,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祖父喚你呢,還楞着幹什麼?」李虎見李七娘傻傻的站在窗邊,完全沒有進屋的意思,不由心頭火起,大聲予以喝斥。
「三郎,你的臭脾氣也該改一改了,別嚇着了孩子。」
李瓊秉承着抱孫不抱子的老傳統,在李安國和李七娘年紀尚小的時候,經常一手抱着一個,在府里四處遊玩。這麼一來,爺孫三個的感情,不同尋常的好。
李七娘磨磨蹭蹭的進了屋,李瓊看清楚她滿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