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垂新綠,春風似剪刀。
紮起褲腳卷着袖口一身粗布短衣的張聞風,戴着半舊斗笠,在田壟間除草、施肥。
身畔沒有三個小魍精嘰嘰喳喳吵鬧,給他幫手幹活,倒水遞茶,好長時間還不習慣,偶爾叫一聲,「羌兒,給老爺拿……」,才醒起小魍精已經搬去了秘境躲災。
直起身,張聞風看到化作人形的小火飄來盪去,聊勝於無吩咐一句無所事事的小傢伙。
「小火,把田埂上的幾堆雜草燒了,不許烤到麥苗。」
「呼呼」,火光沖天,眨眼間便完事了。
短時間的高溫將那幾截田埂烤成了今後都寸草不生的焦土,小火湊上前,低着火紅腦袋,等着主人的嘉獎。
張觀主敷衍了事揉了揉,讓小火找在洞府睡覺的閭歡玩去。
小傢伙啥時候才醒事哦?
還不到晌午,張觀主收拾鋤頭、扁擔、竹箕等物品,挑着提着往相隨山走去,雲秋禾還沒有出關,他待宗門悠閒度日,看書種田,燒香念經,好不愜意自在,哪裏都不想去了。
走到山腳下,張觀主在樹蔭處停下腳步,放下擔子用斗笠扇風。
南邊轉彎處走來山長與好久不見的何廣君。
到了近前,何廣君笑道:「張兄弟種田的習慣還一直保留着,外出能做閒雲野鶴,回山可以下田栽秧,我輩楷模啊。」
話雖如此,他就不愛種田干農活,認為是浪費大好時光。
張聞風將鋤頭遞給何大劍修拿着,示意山長不用陪了,挑起擔子往山上走,隨口問道:「何兄你一身劍意還沒有徹底收斂,前不久才突破的六階?」
「是啊,不到三個月,從外面回來,便先過來拜訪老朋友。」
何廣君將鋤頭抗在肩頭,那架勢像是抗劍,道:「我在大海域發現一處好地方,能夠幫助劍修磨礪劍技,玄安怎樣了?」
為了能夠尋找劍意突破,他東奔西跑去了好些地方。
西大陸的隕星峽谷,他待了快十年時間,有過兩次與劍靈的神秘交流,卻得不到劍靈青睞認可,實在沒轍了,他循着一處古籍記載的海域,尋到深海底下的一座沉沒古蹟。
頂着壓力奇大的海水激流,磨礪劍術四十年,為此吃盡苦頭。
他從來沒有放棄的念頭想法,遇挫愈強。
終於有朝一日找到感悟,一鼓作氣掌握劍意規則之力到劍域的演化,劍境蛻變提升,打破修為瓶頸而突破。
身為一名純粹劍修,幫扶其他看着順眼的劍修,對他來說天經地義。
他一直想要將劍道天賦極高的張玄安,往劍道正路子上引,不要偷懶學張觀主參悟什麼亂七八糟的法術本源,亂了純淨劍心,所以發現有修煉劍術的好地方,他特意來告訴張玄安一聲。
後面抓緊點時間,或許還夠突破。
「玄安閉關半年了,這次可不能出來見你。」
張聞風哪不知何大劍修明晃晃的心思,想拐他徒弟,門都沒有。
他與何廣君對劍道的理念方面存在分歧和爭議,他用的是包容法子,劍、劍術、法術等等不過是修士提升實力的手段,根源在內心強大,在境界的培養。
純粹劍修太難了。
特別是修行的後期,每一個境界的突破,都是一次巨大蛻變,千難萬難。
修士也要學會變通嘛,何必犟頭犟腦一條道走到黑。
「閉關了……他找到劍意感悟,還是法術本源感悟?」
何廣君不死心問道。
「不甚清楚,玄安外出遊歷途中,在外面突然閉關,挺突然的。」張觀主不想和何大劍修爭論,他從葉為隱的傳訊描述中,猜測玄安選擇的是法術感悟路子,轉了話題,「老伍怎樣了?晉級五階沒有?」
「伍乾平啊,還行,兩次沖關,跌跌撞撞衝進了五階。」
何廣君隨着張觀主走到山頂,將鋤頭交給上前的侍女。
張聞風去偏殿淨手換過一身道袍,收拾利落乾淨,再走到大殿招待客人,從袖口拿出兩枚玉符,放到何廣君面前,道:「煩你帶給老伍,算我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