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這邊走,卑職已經把人『請』到了。」
京師順天府郊外,一處不起眼的莊子之中,張憲秋引着李雲棠,沿着黢黑的地道,往地下的密室走去。
「小心腳下,」轉彎之時,這位總旗特意囑咐了一句,並把手上的油燈舉低,以防貴人失足摔倒,而後繼續介紹道:
「這次一共抓來了十幾個洋人,他們是從天竺來的布列提人,兩日前自津沽入我大漢境內……」
「十幾人都是一起的麼?」李雲棠一面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階,嘴上也沒忘記問話。
「是一同而來,說是前來大漢進購些茶葉、生絲、瓷器,運回布列提販賣。」
「要購買我朝的生絲、茶葉等,何必捨近求遠來京師,去番禺採買的話,不但路程近了很多,價格也便宜一些,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麼?」
聽出不對勁的李雲棠頓下了腳步,皺着眉頭,望向張憲秋那因燈光搖曳而陰晴不定的面孔,質問道:「這種話你們也信?」
「天使有所不知,除了採買貨物,他們另有一個目的,便是前來尋覓我朝的醫者治病;京師乃是天下首善之地,這醫者治病救人的水準,自然比番禺要高得多。」
求醫治病?
這個說法,把李雲棠聽得一愣,張憲秋像是看出了其的疑惑,接着解釋道:
「天使有所不知,西夷的醫術,尤為推崇放血;甚至在他們眼中,放血可包治百病!
夷醫們認為,若是放血沒將病治好,那便是血放地不夠多;如果放了很多血依舊把人治死了,那便是放血放地太晚。」
經這麼一提醒,李雲棠才想起來,目前現代醫學的理論體系尚未建立,西方醫學玩地還是那套四元素四體液的荒唐理論,於是跟着便吐槽了一句:
「呵,這幫夷醫,與其說是醫生,倒不如說是劊子手;殺人的手段,怕是比救人的手段,要多的多。」
「天使明鑑,莫說他們這些西夷平民,便是西夷的國君,得了病都得被他們的大夫醫地發怵。」
張憲秋不動聲色地附和了一句,一邊繼續向前引路,一邊嘴裏像是講上了癮,繼續侃道:
「泰西有個大國名為弗蘭斯,其前朝國君,叫什麼......那坡里嗯!
好像就說過,『他們西夷的醫學,像是殺人犯才會研究的,』其身為一國之君,都只能享有如此程度的醫治,足見泰西醫術之粗劣。
不過可惜啊,縱使這個國君明白了這層道理,最後還是死了;就是不知,他死因跟放血是否有關。」
那坡里嗯?
思索了片刻,李雲棠終於反應過來,猜想張憲秋口中所說的弗蘭斯國君,大概就是拿破崙了;隨即心中感嘆一聲,這位西方近代最偉大的軍事家,竟已然作古了。
不過話說回來,張憲秋這番對現今西醫的評價,突然引起了李雲棠的重視——既然西醫如此不堪,那是不是可以,讓它們就這麼不堪下去?
讓只會放血、灌腸、催吐、烙燙這些殺豬療法的西醫,與落後蒙昧綁定在一起;讓相對文明的東方醫學,在科學思維總結理論的指導下,成為現代醫學的前身。
畢竟前世不少別有用心的人,就經常拿傳統醫學部分的中醫,與已經與舊西醫毫無瓜葛的現代醫學相對比,以證明古代的華夏醫學水平低下,而後進一步證明是人種不如別人。
如今這大爭之世,當然要想盡一切辦法,樹立自己民族的民族自信,打擊所有對立國家的自信,給別家古人歸納的醫學,套上一個個愚昧、低劣的帽子,應該可以潛移默化對他們自信造成負面影響……
「天使,人就在裏面。」
引路的張憲秋突然停下了腳步,李雲棠也聞聲抬頭,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木柵圍成的牢房之前,門口有兩個持刀衙差戍守,見到來人趕忙起身行禮。
「把門打開。」向兩個衙差吩咐了一句後,張憲秋回頭稟道:「天使,此人便是那十幾個洋人之首,名叫安德魯。」
見李雲棠臉上仍有疑問,他又補充道:
「十幾個夷人由我南衙分頭審訊,所言供詞都能相互吻合,就連細枝末節之事,也可對
第五十三章 綁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