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是因為渡江的船只有所不足,當時為了迷惑南唐,瓜步一帶的水軍戰船都沒有動。
現在有的,只是沿路而來繳獲的漁船以及和州找到的一些。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張昭沒有徹底拿下南唐的心思。
而這也有些迫不得已的味道。
自他出征已經快五個月了,張昭帶來的兵馬,特別是本部的河西精銳,都很不習慣江南的濕熱。
更重要的是,河西兵馬從離開河西進入中原開始,已經一年多沒有回過河西了,軍中的思鄉之情非常嚴重。
給他們放放假,讓他們回一趟河西隴右,可以說是已經迫在眉睫。
而劉知遠還沒解決,張昭不能再把僅有的這點戰心,再繼續浪費在了江南。
昨夜經過一夜的商談,統合各軍的情況,張昭其實在心裏已經下了判斷。
如果他做出渡采石磯的樣子,南唐朝廷還是沒有反應的話,他就乾脆不渡江了。
只是這樣一來,對他的聲譽肯定有所損傷,跑了幾百里下面的士兵什麼也沒得到,心中肯定有怨氣,那就必須用自身的威信來壓制不滿。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也不可能總用這一招。
張昭握了握拳,或許實在沒辦法的話,那他就只能將南唐在江北所有的富戶洗劫一空,然後將揚、泰、除等州縣的居民盡數帶走,然後焚毀揚、泰等州的州城。
只有這樣,他才能有足夠的財富饗士卒,然後還能重創南唐的經濟,也可以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戰勝者。
只是走到了這一步,那這次南下的成效就會打一半的折扣。
他能收了楚州等地乃至淮南的人心,但是卻會失去江南的人心,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南唐的抵抗會更加的堅決。
但願李璟能聰明一點,快點過來叩頭求饒,那樣才能避免出現一個雙輸的結果。
所以張昭現在糾結的,已經不是渡不渡江,而是到底要不要做的這麼絕,以及失掉以歸義軍為基本盤的周軍,身上苦心經營起來的仁義之氣。
這到底值不值?
當然,也還有個小小的後顧之憂,那就是鎮守除州的馬殺才來報,南唐壽州清淮軍節度使劉仁瞻,又暗戳戳的跑了過來。
清淮軍一萬五千人再次在除州西北的將軍嶺下寨,還收攬了逃入山中的一部分濠州定遠軍。
馬殺才派了一千多騎去攻打了一番,他發現劉仁瞻發了瘋一般的在將軍嶺伐木修寨,佈置的也很有章法。
馬殺才除了第一次突襲打殺了幾百清淮軍以外,此後就找不到破綻了。
這一兩萬人就仿佛要在山上安家一般,也不出擊,就在山上龜縮,馬殺才沒辦法,只能派出遊奕騎隨時監控。
白從信在張昭身邊皺着眉頭,「聖人,要不讓臣一萬精騎,前去配合馬殺才打殺了這些壽州軍。」
張昭摸了摸下巴,「咱們真的去打他們,就中計了,想不到啊!這劉仁瞻的兄長是楊行密的女婿,他卻對李璟這麼忠心。
這傢伙知道咱們要渡江了,就是在肉身投餒虎。
只不過咱們不是餒虎,而是快吃飽的老虎,若是盡全力打下了劉仁瞻立在將軍嶺的兩萬人,就再也沒有力氣和心思過江了。」
白從信聽的一怔,半晌才感嘆的說道:「此乃忠臣啊!想不到南吳主德行不修,卻有這樣的忠臣。」
張昭並不意外白從信的感嘆,白家被吐蕃人遷到了青塘高原上,自小生活在馬賊圈子中,其實在西北,不能說沒有忠臣,只能說因為自然條件的殘酷,事大和抱強者大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跟了張昭後,雖然也知道忠義,但一路見來,儘是石敬瑭賣國,杜重威屈膝,虎刺勒變節的事情發生在他周圍。
以至於讓白從信的心裏,只是覺得應該忠義,但忠義是什麼樣子的,他沒有一個具象化的感覺。
只等到除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