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
萬眾矚目的千秋節,終於到來。
剛入寅時,天幕仍是一片幽暗,大明宮中就張燈結綵,遠遠望去,連綿光輝驅退黑暗,撐起一片光亮空間。
大唐的百官與各國的使臣,等候在正中的丹鳳門前。
真武觀的道士與大慈恩寺的僧人,聚於左側的望仙門處。
長安百姓若要來觀禮,則安排在右側的建福門入內。
單單是人數之眾,那種熱鬧喜慶的氛圍就撲面而至。
在這歡慶的日子,禁軍衛士也不會嚴加限制,鴻臚寺的官員則看管不過來。
人群中有竊竊私語,稍加不遵守禮制的,只要不太過分,也不會呵斥。
在這樣寬鬆的氛圍下,大夥的交流都很開心,情緒大多帶着期待與喜樂。
包括大食使節團。
因為領頭者,已經變成了蒲希密和列昂提。
一位是大食的行省總督,一位是來自拜占庭的學者,他們確實才是真正的使節團成員,如今緊趕慢趕,終於抵達了長安,辨明了真偽,接替了位置。
當然,出了真假使節團的事情,排練大曲的舞姬又死在了宮禁之中,這些敏感的消息傳播,使得各國使臣的神色,都有了幾分怪異。
兩個世界強國雖然還未正式宣戰,但敵對的氣息本就十分明顯,臣服在大唐威德下的小國同仇敵愾,甚至磨刀霍霍,中東的小國則是不敢得罪大食,唯有敬而遠之。
若不是所站的位置,是經過合格的安排,不可隨意改動,恐怕大食使節團周圍,要空出一圈明顯的區域了。
蒲希密和列昂提感受到了針對,卻暗暗好笑。
他們可是身在大食心在唐,或者說原本的立場還不是特別鮮明,那麼經過此番出使,就再無動搖,恨不得兩國在外交聲量的差距越大越好。
現在唯一值得擔心的,是阿布將軍不知去了何處。
那可是大食的絕對忠臣,一趟出使都被他用來抓捕內奸。
若不是後來發現了更大的陰謀,雙方勢必是拼得你死我活。
即便如此,阿布將軍的不知所蹤,仍然讓他們有些擔心,這傢伙不會偃旗息鼓的。
正想着呢,前方喧譁聲起,丹鳳門已是開了。
眼前豁然開朗,巍峨龐大的建築群,猶如天上宮殿,在燈火中無限延伸。
隔空遠觀,大明宮已經頗為壯觀,現在正式入內,渺小感真是止不住的從心底里瀰漫開來。
竊竊私語的聲音頓時落了下去,肅穆莊重之感油然而起。
「行!」
伴隨着嘹亮的聲音,負責導引的官員當先領路,一群身穿各國服飾的使臣乖乖跟上。
一段並不漫長的路程後,眾人抵達宣徽殿的廊側廳堂。
不同於尋常殿堂的深闊方正,宣徽殿是一處特意修建的迴廊式建築群。…正前方一座開闊主殿,兩側迴廊銜接,圈起當中一片開闊廣場,四方廡舍可直望中央,那兒則特意立起了一座高台。
百官與使臣登入主殿,眷屬與百姓則入左右廡舍安坐,確保各方都能看到高台上的表演,這才是真正的與民同樂。
此類設計,都是李弘登基後,逐步完善的改變,那位曾經身體欠佳的聖人,向來體恤百姓,善待下人。
而作為帝王,簡樸是美德,但絕對算不到前列,只要量力而征,與民休憩,不妄興戰事就好,天下的興衰,終究不會因一家用度的增減,而有顛覆性的變化。
關鍵是凡此種種,盡顯上國風範。
各國使節哪怕早有聽說,但終究是百聞不如一見,都露出嘆服之色。
哪怕不看節目,不聽大曲,單單是位列席上,就是一次難得的經歷了。
當然,對於使臣來說,建築再恢宏,只是欣賞,更加值得注意的,是甲士林立的北衙御林軍。
那是大唐絕對的精銳,並且不是久藏於深宮之中,由各軍精銳選調,時時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