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唱了兩段,那一段「民女本名馮素貞」還沒唱完,便開飯了。吃完飯,老太君實在捨不得這好戲,本想再聽兩段,但是轉念又一想,傅秋寧今日進宮時間也不長,想來唱的也只是幾段戲,既然明兒要進宮,總要把全本戲預備下來,還不知今晚要忙到多晚,明兒還得有精神,這樣一想,就不捨得再纏着秋寧,命落翠將她們娘兒幾個送了出去。
回到風雅樓,只見金鳳舉已經回來了,見她回來,便笑道:「剛剛燕芳妹妹和馮家幾位姑娘過來找你說話,見你不在,就都走了。我想着你明兒還要進宮,剛剛在康壽院,老祖宗必然不肯放過你,所以今兒晚上還是早早歇下的好,枕月閣那邊就不用過去,反正接下來有你忙的日子,想來燕芳妹妹也能理解。」
傅秋寧笑道:「忙了半天,的確是累了,多謝爺體諒我。吃飯了不曾?我先前在老太太屋裏用過飯了,你若是還沒吃,就讓小廚房現做幾個菜……」不等說完,便聽金鳳舉道:「不用着忙,我也在前頭和爹爹二叔一起用了飯,說起你的事,他們也高興得很呢。」
傅秋寧點點頭,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談,眼看着丈夫這會子已經是神采飛揚,再說下去,保不齊怎麼手舞足蹈。卻不料她不想說,金鳳舉卻是興頭,跟在秋寧的身後嘿嘿笑道:「雖然咱們府里人人都歡天喜地,不過這會子怕是有人要發愁了。」他見傅秋寧疑惑看着自己,便挑了挑眉毛道:「怎麼?你猜不到麼?你那爹爹和爺爺啊,今兒他們也是在晴碧殿裏的,你露了這樣大的臉,他們心裏不知道怎麼後悔呢。說不定連弘親王都要起疑心,懷疑當初把你送來不是羞辱我。而是鎮江王府給自己留下的退路。哈哈哈,這可真是好玩之極。」
他本是一句無心玩笑,卻沒料到自己還真猜着了。當下見傅秋寧放下了手裏茶杯,似在怔怔出神。他便奇怪道:「怎麼了?這是好事兒,你怎麼倒是一幅失神落魄的樣子?難道你不高興嗎?還是你對你爹爹和爺爺仍有一絲惻隱之心?」
「那畢竟是我爹和我爺爺。他們雖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他們不義。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會子卻顧不上他們了。可我……唉。我着實擔心我娘,不知道若是爹爹和爺爺真的恨了我,回去是不是會拿我娘出氣。」
金鳳舉的笑容也便從臉上消失,認真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今日你大放異彩,你爹和你爺爺不定怎麼後悔。回去定然要逼問你娘的。無妨,這幾天咱們瞅個機會回王府一趟。若是看見你娘境況不好,就把她接過來住。」
傅秋寧搖頭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爹不肯休了她,娘就算死也要死在鎮江王府的。我們說接過來,卻去哪裏找理由呢?」
金鳳舉笑道:「這理由還不好找?難道不聞恃寵而驕的典故?是,我這比喻也不恰當。總之,你現在繫着萬國文明會的重責大任,若只說思念娘親,每每不能專心排演戲曲,你看看你爹敢不敢從中阻撓?再不行,我在皇上面前透個話,讓皇上和太后與鎮江王府的人說,一個姨娘罷了,你爹再怎麼着也不會把事情做絕的。」
傅秋寧聽金鳳舉這樣一說,心裏登時活動開來,拿眼瞟着他道:「還是爺聰慧過人,我這愚笨的竟沒慮到此處。只是有一條,這麼一點子事,萬萬勞動不到太后皇上,讓人以為我是多張狂的人。只是爺貴為御前第一紅人,即便和我們家不對付,想來只要您開口,我爹爹和爺爺也沒有為這個不賣你面子的道理,如何?明日便與我回府一趟,咱們把這件事兒做成了可好?」
金鳳舉哈哈笑道:「好啊,你怕太后皇上說你輕狂,便在我面前恃寵而驕。也罷,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夫妻之間為彼此做事,本就該當該分,這樣才更顯得親熱,便都依你就是,只是有一條,你明日還要進宮,還要負責挑些歌舞姬和樂師,只怕這一天未必能忙完呢,哪裏有時間去接你娘?」
傅秋寧道:「說不得只好擠一擠時間了,我一想到娘在那火坑裏,還要受排擠呵斥,我是一刻鐘也等不得的。好了,我的爺,這會子你先去別處轉轉,我今晚還要把這一整齣戲過一遍,那些台步身段手勢什麼的也要好好想一想,你給我些時間吧。」
金鳳舉好整以暇道:「這大熱天的,你卻讓我去哪裏轉?我不去,就在這裏,看你擺弄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聽戲。」話音未落便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