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靜靜聽完,眼光在幾個兒子的身上掃了一遍,然後定定落在金鳳舉身上,輕聲道:「鳳舉,御史參你靖國公府,你怎麼說?」
這說起來就好笑了,朝臣中分明還有金石在,參的又是他女兒,皇帝本該問他才是,然而他卻問的是金鳳舉,足可知道在皇上心目中,金鳳舉才是真正能代表靖國公府的人。
這事情金石事先並不知道,此時驟然聽見有人參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又驚又怒又羞又氣,也幸虧皇上沒問他,不然老頭兒只怕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
卻只見金鳳舉神態從容的一瘸一拐步出隊列,在殿下跪倒,還未說話,就聽皇上關切道:「你的腿怎麼了?」
「回皇上,走路不慎跌倒,讓石頭扎了一下,不妨事。」金鳳舉沉聲回答,聽見皇上「哦」了一聲,他才肅容道:「皇上,褚御史參我家風不嚴,臣卻想問問他,馮大人驟遭不幸,滿門男丁慘死,只餘下這幾個孤兒寡母被賣到別人家為奴,依照儲御史的意思,是不是我們千辛萬苦的找到她們,就應該贖回來後再一個一個勒死,如此才能算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滅門慘禍,而且是由我們這靖國公府來做成的滅門慘禍?到那時,當真是會讓天下人拍掌稱讚,說靖國公府真正是心狠手辣,天下名門的楷模,為了保有門風,也不問女孩兒們是否受辱,直接全都殺了了事,褚大人,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們這個熱鬧呢?結果沒如你的意,所以今天忍不住跳出來參本了?」
「你······」褚大秀一張臉漲的豬肝一樣紅,轉向皇上大聲道:「皇上,臣絕無此意,皇上明察,臣只是因為靖國公府門風不嚴……」
「褚大人的意思·看來是篤定舍妹等人必然遭受侮辱無疑了。那我倒真是奇怪,你是憑什麼這樣篤定的?難道土匪窩中有褚大人的眼線,親眼看到了嗎?那這幫子土匪還真是奇怪,馮家兩位姑娘的容貌·京城誰人不知?他們倒捨得轉手就賣出去,而且不是賣往青樓煙花之地換大錢,只是賣在尋常人家為奴,褚大人,你既有眼線在土匪窩裏,可否幫下官解解這個疑惑啊?」
「你······金大人你休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有眼線在土匪窩裏?」褚大秀的臉又漲紅了幾分·這個金鳳舉真是太可恨了,隨手就把一盆髒水給潑在了自己頭上。
「血口噴人的分明是褚大人,既然沒有眼線在土匪窩中,怎麼您倒像是親眼看見似的,不然怎麼可能這樣篤定?這是在皇上面前,什麼事情總是要講個證據,褚大人信誓旦旦說我靖國公府門風不嚴,有失貞之婦·總不會只是信口開河吧?」
「你······」褚大秀想說從土匪窩裏出來的女人還有好嗎?只是金鳳舉雙目灼灼盯着他,他自己都可以想像到,如果自己這麼說·一頂望風捕影,污衊女人名節的大帽子隨即就要扣上來,因此只是張着嘴「你」個不停,腦子裏急速轉着,卻不知該怎麼說好。
「我什麼?難道褚大人這種望風捕影的故事兒,我還要從惡如流出言附和?更何況,恕下官直言,褚大人,你我身為臣子,理當以國事為重。我家的門風嚴不嚴·關閣下什麼事?在聖上面前只憑着自己的一番臆測,就公然污衊女人的名節,讓皇上坐了半天,只聽你說着幾個女人的事,褚大人,莫非你呱呱墜地的時候·忘了帶一幅臉皮出來?」
「噗······」的一聲,有幾個定力不佳的大臣差點兒就笑場了,就連皇帝,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暗道這個鳳舉啊,平日裏鋒芒不露,這時候大概是讓褚大秀給氣急了,說話怎麼如此不留情面?這樣的諷刺,你讓他日後可還怎麼在同僚們面前抬頭。
「金鳳舉……」
褚大秀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手指顫顫指着他,恨恨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金鳳舉也毫不示弱的陰狠瞪着他,半晌之後緩緩轉過頭去,對皇帝深施一禮,沉聲道:」皇上,褚大人說臣欺人太甚,那麼臣想請問,他望風捕影,污衊舍妹名節這個罪,又該如何論處?馮大人屍骨未寒英魂尚在,褚大人你卻盼着他馮氏一門絕後,你懷着這樣歹毒的心思,難道就不怕馮大人找你索命嗎?」
「皇上明鑑,臣只是……」
褚大秀急了,這本是參的靖國公府的罪名,如今靖國公府有沒有罪不知道,再讓金鳳舉說下去,自己都快成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