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來自於處長同志,兩年前方沂赴東京電影節時和他相識,陰差陽錯的成了「電影外交」的中方代表,最後靠實力加運勢奪得東影節影帝。
現在處長已經高升,不再負責具體某個國家或地區的外交事務。不過,憑藉着他此前在日本的耕耘和人脈,此次中日貿易促進協會代表團仍然是由他親自帶隊。也是他在審核名單後,點名讓方沂加入代表團中。
方沂之前得到命令後很錯愕,因為他還沒畢業,當時這消息是先找到了央戲,央戲校長再找到了他傳達的。
所以他推掉了通告,在京城強待了幾天。
「方沂,前兩年認識你的時候,我只知道你文藝工作幹得好;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商業上也很有成就,而且靠的是正道,經得起考驗」話鋒一轉,「其實啊日本人對我們往往有種偏見,這是我來這裏花很多年觀察到的,而且是民族性的偏見」
他語速適中,聲音漸漸放小,所有人都默默聽着。
「就是他們不太看得起一般的老百姓,對我們有偏見嘛但是呢,又承認有個別的中國人特別的厲害,這個他們是願意承認,甚至於不得不仰慕的——那麼,他們怎麼解決這種情感上的矛盾呢,他們就喜歡說,你是十四億人中選出來的那一個,是舉國體制的產物,你不能代表中國人的普遍水平!或者說,你根本不是『中國人』,這樣把你和他瞧不起的中國人割裂開,使他們心裏面就得到了安慰」
「所以我當時特意讓你來當我們這邊的代表,我看到你簡直是太高興了,當時那個場合再也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他看着方沂,笑道,「你看看啊你這幾年又有了新的成績,但並沒有什麼人來給你方便。你出人頭地是靠你自己的,不是什麼行政力量把你強拔起來的,也不是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特意把你挑出來表率的你自己先足夠出色,才發生了後來的故事。」
這位的話很直白,他大概意思就是英雄起於微末,而不是英雄天降。
劉玄德是昭烈帝沒錯,但劉玄德早年也販賣草鞋、編織竹蓆為生計——也是從平凡人裏面起來的。不能只愛三國的王侯將相,說這是值得仰慕的大英雄,卻瞧不起下面編草鞋的,說這些是愚昧的「三國人」。
好吧,也許這位幾年後重臨日本心中翻騰不止,忍不住說了些感性的話。正如他同僚在某場座談會上無奈講的,「帝國主義根本對我們有很強的的種族歧視因素」。現在他覺得,方沂可以擊破那種奇怪言論。
周圍人當然不好做什麼評價性的話,畢竟只是聽到了一些私人感慨而已。只有方沂回答說:「實在是過獎了。」
「哪裏過獎了,其實一點也不過獎。」
方沂就在這坐下,和這位聊了些這幾年的演藝經歷,以及他現在正在嘗試提的「工業化」。得到一個意料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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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影那個董事長是嗎?哦,那個稿子是你和他一起寫的?方沂,我有聽說過喲。」
之後就沒有再聊什麼了,而是說起這次來的正事,諸多企業家排着隊想要說上幾句話,半小時後,他好像是疲乏了,開始閉目養神。
汪濤終於有空了,偷摸着給了方沂一肘子,對他擠眉弄眼,嘴裏做口型。
方沂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映過來說的是「牛逼」。
京城到東京不遠,專機在各種意義上會得到方便,用時就更短。不久後飛機下降,方沂看自個兒的勞力士,時間大概是八點一刻。從窗口那能看到機場外的霓虹,東京夜景很漂亮,炫目的各種顏色有些未來城市的意思。
到落地時,機場外看見一幫穿着整齊的地勤,還有一串豐田的大幅廣告。方沂在心裏想,不知道這些夜景裏面,到底有幾個是自己的廣告牌。
滑行了很長時間後,飛機着陸。
他得到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接機儀式。沒有任何一個粉絲,也沒有行色匆匆的遊客佔道,有的只有一條長長的紅毯,他跟在後邊兒全程不發話,只是對攝像頭微笑。接待的領頭人是一禿頭男,形象比中方這邊明顯不佳,不過這人並不介意,和主要官員握手後,特地到方沂這邊說了一串話。
翻譯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博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