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黍收拾好一車科儀法物,準備離開鹽澤城時,崇玄館再次派人邀請他前往城隍祠。
趙黍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如今崇玄館看似仍舊佔據着城隍祠,衡壁公也是因為梁氏上書才得授敕封,但梁朔並不能自如召遣衡壁公,僅有三道符令彌足珍貴,想來不敢輕易浪費。沒了這等堅實靠山,梁朔又總是不肯躬身勞動,註定要尋找外援。
尤其是見識過梁朔為了拉攏自己,毫不吝嗇送出丹藥法訣,趙黍便覺得還能從他身上撈取更多好處。梁朔不是覺得這樣做能夠離間自己與羅希賢嗎?那趙黍不妨順勢而為,趁機多佔多拿。
江湖術士吃大戶,算是不可多得的「優良傳統」。梁大公子出身仙系血胤,看似博學廣聞,卻未必能洞察這種江湖伎倆,有好處送上門來,不拿白不拿啊!
「這是合川紫蓋鄉一帶新近採制的暮春殘雪。」
梁朔這一回沒有高坐榻上,而是佈置香飲茶茗,與趙黍對面而坐,姜茹在旁侍弄爐火。
趙黍看着面前精巧茶盞,細膩如玉、輕薄透光,盛有茶湯,入手觸碰不覺滾燙。盞中茶湯淡青,隱見雪白毫絨飄蕩聚散,宛如山間尚未融化的殘雪。
茶湯入口,初時略感苦澀,溫熱入體自然化開,百骸骨節如浸湯泉,祛除陰寒。
「趙符吏感覺如何?」梁朔輕抿一口,端着茶盞輕輕把玩。
「說實話,我對這些吃吃喝喝,確實不太懂,讓梁公子見笑了。」趙黍好奇道:「不過這杯子倒是挺好看。」
「這是我崇玄館外丹家以地肺風火煮石燒玉所成靈材,館內宿老將其製成杯盞器皿,喚作玉肌盞。」梁朔介紹起來:「以此盞盛納湯飲,皆含養容駐顏之效,更兼賞玩之妙……既然趙符吏喜歡,我送你幾個便是。」
「這……多不好意思。」趙黍嘴上這麼說,手裏卻握着杯盞不肯鬆手。
旁邊姜茹心下偷笑,暗道:「明明想要,卻裝出這副模樣。」
梁朔則說:「我這也不只是送禮,趙符吏也該在起居行止上用些心思了。我等修仙之士披沐玄風,理應常備威儀,不然的話,輕則招惹凡俗譏笑,重則引來鬼神侵犯。」
趙黍似懂不懂地點頭,卻也忍不住腹誹,這梁朔為了享受仙家富貴,居然還能編出一套道理來。
「依趙符吏看,星落郡匪患尚有多久時日方能平定?」梁朔轉而詢問。
趙黍思量道:「這實在不是我能預料的。不過從韋將軍所發邸報來看,賊寇將至窮途末路,最近偶有從賊百姓逃出。未來只需穩步推進,奪回賊寇竊占城廓,匪患可平。」
梁朔放下杯盞:「我記得關於赤雲亂黨鑄造神劍之事,最初就是趙符吏打探到的?」
「算是吧。」趙黍說:「可當時我打探到的消息也不完備,未能引起關注。」
「趙符吏可有妙計,抗衡亂黨神劍之銳?」
梁朔這話一副尊長考校子弟的語氣,好像自己早就成竹在胸,只是看看趙黍能否應對一般。
不得不說,梁朔裝模作樣的本事非常高明,若非趙黍清楚他失去仙將護持這一底細,估計真要被唬騙過去。
趙黍只好答道:「所謂神劍,上合天地氣數。劍鋒所指,峰巒崩摧、江河逆流,尋常術法難攖其鋒。而且但凡神劍,亦非常人能持,周身五行氣數若是與神劍不合,持劍反受其害。
昔年天夏高祖所持赤霄神劍,與社稷氣運勾連。天夏暗弱,神劍亦隨之失落。如此神劍,我並不認為是一幫亂黨妖人可以鑄成的。」
「社稷興亡,自然不是亂黨匪類所能知曉。」梁朔笑道:「不過我也得到消息,據說這赤雲亂黨鑄成的神劍,並非符瑞,而是災異。」
「災異?」趙黍詢問:「不知梁公子從何處得知這消息?」
「東勝都。」
「哦……」趙黍沒有多問,邊想邊說:「所謂災異,多數是五行不正之氣構合而成,流布天地之間,逞凶造禍。或是山搖地陷、或是江河涌動,總之能釀成種種天災,不能將其視作妖邪作祟了。
若真是如此,最好的辦法就是祓禊除不祥、祈禳御凶害。廣設科儀齋醮,化解消弭天地間的五行不正之
第53章 拔宅升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