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滿臉不悅:「都日上三竿了,辭行也這般姍姍來遲,他們分明是輕視於你!」
趙黍從容不迫,坐在驛館外的茶棚中,喝着市井茶水,不知為何,感覺別有一番滋味。
「高平公乃是長者,又不似你莪有修為在身,稍有遲緩不足為奇。」趙黍擺擺手:「丁道友如果不耐煩了,可先行一步。」
「走就走!」丁沐秋也不施術騰空,而是騎上一匹矯健大馬,賭氣般馳騁遠去。
姜茹見她如此,笑意微妙地挖苦道:「貞明侯,還不趕緊去把丁大小姐追回來?」
「她修煉有成,而且久經闖蕩,不是什麼久在深閨的大小姐,用不着別人追。」趙黍聳了聳肩膀。
眾人又等了半個時辰,高平公才在一眾私兵簇擁下趕來。
「讓貞明侯久等了。」高平公取出絹帕連連擦拭臉上虛汗:「年紀一大,便難免神智昏沉。」
「高平公應當保重身體,華胥國與陛下都仰賴您鎮守一方呢。」趙黍言道。
「盡力而為、盡力而為。」高平公這幾日受趙黍款待,反倒漸漸喜歡上這個年輕人了。
「公子呢?怎麼不見他來?」趙黍左右顧盼。
高平公回身呵斥幾聲,楊泰安這才從人群中走出。就見他眼窩深陷、臉頰發青,好似得了什麼病。而當趙黍瞧見他嘴角一抹血漬時,忍不住露出一絲愉悅笑容。
「楊公子這臉色……」趙黍連連拍打自己額頭:「是我的錯,你們舟車勞頓來到蒹葭關,本不該連日酒宴。正好,我這裏有解酒安神的茶湯,也算是臨行前以茶代酒,敬謝二位。」
趙黍熱情洋溢,給高平公父子遞上兩碗茶湯。
「貞明侯是有心人啊。」高平公父子也沒在意,仰頭喝下,立刻感覺周身睏乏盡消,精神為之一振,感覺比起家中供奉修士所給靈丹要好上十幾倍。
「不論如何,蒹葭關諸事便要辛苦高平公了。」趙黍躬身揖拜:「韋將軍不日也要班師而回,到時候還需要勞煩高平公。」
「貞明侯且放寬心。」高平公像是安慰晚輩般,低聲說道:「稍後我給國主上書,力保賢侄你加官進爵。說不定等我百年之後,自家這個不成器的傢伙,還要仰仗賢侄你呢!」
趙黍再度躬身拜謝,立刻攀附而上:「高平公深恩,小侄終生銘記,必定結草銜環、亦當圖報!」
「好好好!」高平公連連稱讚,趙黍這個後輩挺懂事的,也難怪受國主青睞。
望着趙黍等人車馬遠去,高平公正覺口渴難忍,喚人奉上茶水猛飲幾口。扭頭就見自己兒子楊泰安撓癢不停,呵斥道:「如此作態,成何體統?」
楊泰安不敢反駁,從昨日起,他便覺得身上莫名瘙癢,私處毛髮滋長茂盛,但這些事又不好意思跟他人明言。
「你也是時候學着如何辦事了,不要總是顧着耍鬧。」高平公負手言道:「趙黍派人交接公務,我讓你跟着去看,你學會了多少?」
「就幾天功夫,那些軍吏忙來忙去,誰學得會啊?」楊泰安忍着不耐,然後又打了個哈欠。
高平公清楚自己兒子的本事,想着不能總是這樣嬌慣,卻看到他嘴角牙縫間滿是血跡。
「你嘴裏怎麼都是血?」高平公連忙問道。
「沒、沒什麼。」楊泰安擦嘴掩飾。
高平公愛子心切,連連追問,還想帶他就醫。楊泰安糾纏不過,只好說:「昨晚那個歌妓長了一身白肉,我起身時沒忍住咬了一口,不知為何咬傷了她。」
「你也是成了婚的人,不要整天跟這些女子胡混。」高平公皺眉不已:「這些歌妓舞女最喜攀龍附鳳,仗着一時恩寵便要胡攪蠻纏、各種索取,你趕緊把人打發走!」
楊泰安只得稱是,卻不敢直說自己把那歌妓幾乎咬死。比起美酒,他忽然覺得從脖頸湧出的鮮血更加甘醇可口。
跟着父親亦步亦趨,楊泰安忍不住抬頭望向高平公那油汗不止的脖頸,內心深處似乎燃起了一團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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