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符篆便是他解化之後,遺蛻與地脈氣機相融變煉而成。我先前來此,便是為了感應前人遺澤。」
「原來如此。」虛舟子沒有再多猜疑。
趙黍見虛舟子如此信任,自己這麼扯謊,心裏也有幾分不快。於是隨口問道:「我之前編撰的《三天九品綱》,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我確實看過了,你這個《三天九品綱》,怎麼感覺跟崇玄館私設的九品仙秩有些相似呢?」虛舟子問。
華胥國館廨之制的籙職品秩從低到高只有符吏、散卿、法將、靈官四層,這其實是各家館廨共同商議的結果,不同館廨內部或許還另有次第區分。
比如崇玄館就私設有九品仙秩,也是梁韜從九天仙籙中總結而出,而且名稱雅致高妙,什麼「上章典者」、「玄都真士」、「金闕御使」,名頭頗為唬人。
「我的確是參考了九品仙秩,這無需諱言。」趙黍坦率回答:「不過崇玄館並未用心落實九品仙秩,甚至向國中卿貴濫授法籙,以此斂財。我多加思索,想來是籙品升遷無典章規條約束,致使靈文濁亂、法籙蒙塵。」
趙黍編修的《三天九品綱》,為籙品遷轉設下多項考校。既有過去積功累行的慣例,也有對應各個品秩的科儀術法考校。前者為德,後者為才。
功行之事趙黍也定下諸多科條,小到行醫施藥、舍財助人,度魂解冤、破祟除魘,大到為民祈晴禱雨、驅遣蟲蝗,收治瘟疫、辟禳水火。積功累行者,方能簿籍進格、籙品遷轉。
反之,濫造殺戮、貪瀆枉法、師事邪神等等,去格扣功,乃至於剝奪籙職、廢去修為,甚至有誅戮之刑。
而隨着品秩升遷,也能研習更高明的術法,其中不僅限於科儀法事。趙黍在這部分編修還不夠全面,除了科儀法事之外,就沒有其他術法類目了。
「《三天九品綱》的確不錯,但這裏面還有些問題。」虛舟子問道:「你在書中說要設立功過簿冊一事,可由誰來核定某位修士是否有相應功過?同樣,若修士違反規條,又由誰出手懲戒?」
「自然是要另設衙署職司了。」趙黍對這方面也沒有多少把握,他編修出《三天九品綱》,不可能僅憑自己就能推行。無論是當今國主,還是梁韜的人間道國,這本書都是作為綱領,具體施行還有許多要詳細改進之處。
「僅是設科考校、次第遷轉一項,倒沒有太大問題。」虛舟子笑着說:「但如果只考科儀法事,我們降真館怕是沾了大便宜。」
「別的科目以後慢慢加嘛。」趙黍也笑了:「而且誰讓我擅長科儀法事呢?修訂法儀典章,也必然以此為主。」
虛舟子自然十分滿意,隨後又問:「但除了積功累行與設科考校,還是有一些人修為高超,卻未必精通所考科目,也無深厚功行,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趙黍兩手一攤:「這種人不就是棲山修士麼?他們本就不打算入世受命,何必替他們的前途設想?」
「也對,倒是我想多了。」
……
林老頭呵出熱氣,連連搓手,反覆凍破的手指腫脹紅紫,儘管不比年輕時靈便,但每逢冬天,還是感覺雙手如針扎般疼痛。
推開房門,難得感受到一絲暖意,就見自己兒子與兒媳守在灶台邊,對坐垂淚。
「怎麼了?」林老頭上前烤火,拍去身上雪花。
林家兒子抹去淚水:「剛才莊頭來了,說是咱們村子的地,明年要改種桑苗。」
「啊?好端端的,怎就要改種桑苗了?」林老頭不解。
「我聽別人說,老爺們要賣絲綢,就要種桑養蠶。」林家兒子嘆氣:「咱們家剛還了莊頭幾斗稻穀,明年春播之後還不知道怎麼挨過去,現在改種桑苗,明年日子……還怎麼過?」
說完這話,兒子嘆息,兒媳啜泣,懷裏的孩子似乎察覺到悲傷氣氛,也哇哇大哭起來,兒媳只得又搖又晃。
林老頭瞧了一眼,說:「孩子許是餓了,餵點奶水就好。」
林家兒媳也不敢抬頭,低聲道:「我這些天……沒有奶水了。」
這話一出,家中三個大人都沒了言語,只剩下孩子哭啼聲。
「村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