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玄湖上,煙波浩渺,放眼遠方,黛山重重宛如墨染,濤聲蕩漾,讓人心曠神怡。
趙黍立身船頭,不由自主徐徐吐納,衣袂袍帶輕輕擺動。
「不愧是仙家福地。」同在船上的賀當關深深吸氣:「還沒登島,就感覺身心舒暢,鼻子都通竅了。」
鄭思遠點頭道:「氣清自然耳聰目明、體暢神澄,自古修仙之人尋覓清氣豐沛的福地,便是為了借其調攝身心、涵養真氣。」
而同在船上的荊實默然不語,她望向趙黍背影,發現湖面上縹緲煙霧竟然隨着趙黍一吐一納,舒張有度。
片刻之後,一座山崗在煙嵐中逐漸浮現。山勢談不上巍峨雄峻,卻好似漂浮在湖面碧波之上。山中有一株葉片靛青的瓊枝玉樹,樹冠如蓋,枝葉間灑下點點清輝光毫,隱約還能聽見絲絲玉振之音,玄妙非常。
「此乃琅玕神柯。」靈簫忽然言道。
趙黍問:「你認識這顆樹?」
「這不是凡間草木之類。」靈簫解釋說:「你見證過鐵公飛升,應該明白仙家超拔上升時,會有諸般異象,同時清氣流注下降,化作種種奇珍,這琅玕神柯便是其中之一。」
「就像那座崑崙玉台座?」
「差不多。但此樹並非崑崙玉造就,而是紮根地脈的靈植。」靈簫說:「我猜測此樹每隔一定歲月,便會開花結果。其果如丹,服之能增益修為法力。」
趙黍運足目力,發現那靛青樹葉間,隱約可見果實掛枝,搖搖欲墜:「這就對了。瀛洲會每隔十二年舉辦一次,我估計這琅玕神柯也是每十二年結果一次。」
幾名懷英館修士看到神柯玉果,舍船登岸之後迫不及待地趕去。趙黍擔心他們太過激動,示意他們不要亂來。
等眾人來到神柯附近,鄭思遠左顧右盼道:「奇怪,我早就聽說瀛洲島上有一株仙樹,可這樣的東西居然沒人守護?」
趙黍運起英玄照景術,發現從枝葉間灑下的清輝光毫,化為無形壁障,氣韻流轉宛如天成。
「此樹周圍有禁制護持,你等莫要靠近。」趙黍提醒眾人。
「神柯紮根地脈,天時未至,外人無從摘取丹果。」靈簫暗中告知趙黍。
「難怪不用看守。」趙黍也看出來了,琅玕神柯就是瀛洲島福地清氣的生發之源,在其周圍修煉最適合不過。
瀛洲島上沒有屋舍建築,趙黍在附近尋一處空曠平坦之地,招來鄭思遠與賀當關,開始指點他們修煉。
鄭思遠已有修煉根基,先前也得了《素脈丹心訣》,趙黍提點他兩句便開始吐納調息,身外隱約有碧青光氣流轉,正是與外界清氣交感呼應。也只有在瀛洲島這種地方,才能顯現出此等神妙景象。
至於賀當關,雖不見諸般異象,但氣機漸見深邃,算是初窺清靜心境。
趙黍暗自讚許,靈簫則說:「身在仙家福地之中,受清氣薰染,能守片刻清靜,這並不稀奇。若是離開瀛洲島,還能保住這份功夫,才是真正入門。」
「靈簫上仙,您太嚴苛了。」趙黍言道:「合抱之木生於微末,清靜之功也要點滴積累。仙家福地就像是滋養樹苗的陽光雨露,沒有這些東西,直接把樹苗扔在貧瘠荒野之中,遲早枯萎衰敗。
且不說普通人尚要為了生計奔波勞碌,修仙之士在喧囂繁忙的滾滾紅塵之中混久了,也不免沾染上凡俗塵濁,需要時時拂拭。」
「說出這話,你倒是有幾分宗師氣象了。」靈簫言道。
「宗師就算了。」趙黍自嘲道:「你見過哪個宗師混成我這樣的?」
「你尚且不是真正的宗師。」靈簫直言不諱:「若真是宗師,自然無拘於貧苦困頓之境。能和光同塵,就不必時時拂拭。」
趙黍也沒接話,他很清楚自己那點狡辯口才在靈簫面前毫無意義,乾脆閉嘴去到一旁,去給鄭思遠他們護法。至於荊實與懷英館其他修士,也都各尋舒適之處安靜清修。
待得日頭西沉,賀當關與鄭思遠先後收功,修煉大半天,兩人各自覺得體內真氣旺盛不少,身形體魄仿佛也變得輕盈。
「多謝趙執事。」鄭賀兩人上前揖拜。
趙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