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緘沉默片刻,道:「我會注意。」
林謹容輕輕嘆了口氣:「我早前一直擔憂她因了金家這事怨我,後來她與我賠禮道歉,又趴在我懷裏大哭我才放了心。可你適才說,這事兒定了,若她又問我,我又該如何說?她會不會又生我的氣?」
陸緘起身吹滅了燈:「應該不會。她很關心你的。」
這話說得並無半點敷衍之意,還帶了幾分絕對,很明顯,之前陸雲是找他說過話了。林謹容就不再說話,默默地把事情的經過盤算了一遍,大致有了個數。
能在陸緘面前說道今日這事,並讓他相信的人只有陸雲,而陸雲在他面前說的話定然十分有技巧,多半是打着關心她的旗號去的。譬如說,我看到吳二哥給了嫂嫂什麼什麼,是不是嫂嫂有什麼事求吳二哥啊,需不需要幫忙啊之類的好聽話,總之不可能是,嫂嫂與吳襄有si。這話不是亂說得的,陸雲要敢這麼說,陸緘當場就得翻臉,陸雲也沒那麼傻。
但也恰恰是這樣模糊不定的話,最容易讓人浮想聯翩。沒有一個男人會大方到,任由自己的妻子和另一個非血親的男子有着自己所不知的秘密而毫不在意。從陸緘先前同她說的那番話有什麼不便和需要幫忙的只管和他說來看,可以理解為,他認為,她瞞着他收了吳襄的東西,又燒了東西,只是生意上有什麼事,不願他知道,所以背着他向吳襄求助或是什麼的。過了今夜以後他不會再提此事,也不會問她燒的什麼,更不會去向誰求證什麼。
好似很大度,很留餘地,也相信她除此之外不會有其他任何事情,但他這種提醒也就是委婉地告訴她他不是不在乎,他恰恰是非常在乎一他才是她的丈夫,才是她該倚仗的男人,所以才會有先前的打量和後來的試探。
他不是不知道他什麼都知道。所以才會明明聞到了煙味,明明知道她撤謊,卻沒有當面拆穿她,由着她開窗子散味,翻到了紙灰卻什麼都不說,只輕輕將那紙灰拍散。
他其實不是真的相信她心中只有他,或是真的有了他。沒有誰會忘記她轟轟烈烈的抗婚生不如死的豪言,林家人不能,陸家人也不能,她不能,他就更不能。所以才會有刻意在荔枝等人表現出來的親熱和si下對她的打量才會有被她追問後的錯愕和沉默,才會有燈下求歡時反覆的強調,才會有此刻她身下墊着的這個枕頭。
她若是懂事,若是聰明,她就該感ji他的大度體貼,再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嫁為人fu,就不該有事瞞着丈夫應該夫fu一體。求人不可怕,但倘若別的男人都知道的事情,做丈夫的卻不知道,那就真是做丈夫的恥辱和失敗。既已嫁為人fu,就安安心心的生孩子過日子吧。
林謹容想透了這一層,忍不住諷刺地輕輕一笑。陸緘的心思真是九轉十八彎她這會兒才算是看明白了。從前她不懂,所以他們越走越遠,現在她懂了,卻已經再沒有走近他的願望。
她現在只想一件事,那一年陸雲有沒有看到她向吳襄哭訴?有沒有同陸緘說過什麼?缺了林世全和留兒在一旁避嫌,孤男寡女相處,陸雲口裏的話和陸緘心裏的想法又是怎樣的?那天晚上陸緘回來後又是什麼一個情形?思來想去,她卻已經沒了特別清晰的印象。
她只記得這個冬天陸緘先是莫名同吳襄疏遠,然後陸雲勸她去調和,陸緘翻臉不耐,緊接着又追尋她的塤,追尋不到,又與她翻臉。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淡,陸緘從諸先生那裏回來,最愛就是陪寧兒玩耍。
他多數時候在聽雪閣讀書,陪同陸老太爺外出應酬,偶爾留下來過夜,也是不咸不淡,夫妻一起領着寧兒玩,談話的內容也多和寧兒有關。
然則也就是這樣的不咸不淡,也在第二年的秋天被打斷,她十八歲那一年,也就是明年的八月十五,寧兒意外天折在她眼前。至此,他們的關係算是完全破裂。他不再來她的房裏,她也當自己是在守寡,形同陌路,相見不相識,說的就是他們。
今生她是有意去尋吳襄的,並預先做了防範,有了林世全和留兒在一旁,即便就是她燒了信,他有什麼想法,要給她扣頂什麼帽子也不容易。至於有朝一日,他心裏的這片yin影是否會再次生根發芽,越長越大,那已經不是她要考慮和能消除的問題了,她只能先跨過面前這一道檻。
陸雲遠比她想
第250章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