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雖然抽抽噠噠的,卻每一個字都吐得很清楚:「二嬸娘,我這不是沒法子,委屈了嗎。我就是想息事寧人,不想把事情鬧大,可你們突然就那麼凶,這樣生氣,我怎麼解釋都說不清……」
呂氏煩躁不已,幾番想開口說話都覺着不好,硬生生忍了下來。
宋氏抓起一把扇子慢悠悠地搖着:「你別哭了。雖然你的確是不會說話,讓人聽了很不舒服。但我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我管家這麼多年,可不是什麼事都是說好話放一馬就能解決的,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該處罰就要處罰,要是都似你這般,凡事都打馬虎眼,那還怎麼管家?根本管不好。
既然老太爺也說了,讓我教稱怎麼管家,今兒你就跟責我學了,這事兒絕對不能縱容,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宋氏的語氣不重,態度卻很明確,充分體現出一個管家人的強硬和霸氣,還特別占理,也是應着林謹容先前那席話,說給外頭諸人聽的,她的權威不容挑戰。她非得,必須這樣做不可,絕對不會讓步。哭也好,鬧也好,在她這裏都只能踢到鐵板。林謹容再鬧就是不懂事,胡攪蠻纏。
杯謹容就擦了擦淚:「那好,二嬸娘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再勸就是不懂事。那就由着二嬸娘和大嫂罷。」
呂氏低頭吹了一口茶湯,淡淡地道:「二弟妹你放心,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然後回頭看向宋氏:「婆婆,耽擱這許久,許多事還沒發派下去,再耽擱午飯都要沒得吃了,是不是這就叫她們進來?」
宋氏在榻上挪了挪身子,帶了幾分自得道:「你誇張什麼?沒午飯吃,你就光會嚇唬你二弟妹。每個人都是按着職責理事尼的,職責分明,我就是十天不管那也不可能亂了套。倒是夏至節的事情該好生安排一下。」一邊說,臉上就浮起笑意來:「讓她們都進來罷。」呂氏瞟了林謹容一眼,心想她怎麼也該尷尬,找個藉口什麼的躲躲吧,誰知林謹容早就已經坐好了,神清氣爽的,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到位,一如既往的安靜端莊,好似剛才哭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由不得暗罵了一聲厚臉皮,轉念一想,就又覺着林謹容笨了,既然害怕鬧起來,那就該趕緊趁着這機會,出去籌備準備接招,省得到時手忙腳亂。
可她還硬撐着在這裏坐着不動,可見臉皮是厚了,到底人還是nèn了。
呂氏幾乎已經可以看到後頭會發生什麼事情,會何等的熱鬧,於是除了對林謹容的鄙夷排斥以外,還帶了幾分悠然自得看傻子的幸災樂禍和優越感,便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倒是宋氏,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不驕不躁,穩穩噹噹的。
管事婆子們魚貫而入,個個都屏聲靜氣,低着頭,束着手,不敢多看這上頭的三個太太、奶奶,只生怕一不小心就招了霉味兒。能站在這裏的都不是傻子,再不知道情況在外面也聽了那麼久,誰都能看出是發生了點什麼事情,猜着接下來就要該出點事兒了。有人憂心,只怕被攪進去,左右為難:也有人〖興〗奮,就等着看過了這事兒之後,到底誰勝誰負,好早作打算:還有人篤定萬分,只和宋氏婆媳一條心。
宋氏理家多年,佈置起家務活兒來頭頭是道,須臾就處理了好幾樁事情。但今日卻又不同往時,往日裏,眾人領了差事和對牌後就可以依次出去,但今日先領了對牌和差事的卻被告知不能走,要留下來一起商量夏至的過節事宜。
林謹容清楚得很,宋氏特意把這些人留在這裏,就是為了見證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如果她猜得沒錯,她們是早就有準備的,肖嬤嬤這一查,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就能把該抓住的都抓住,該牽扯的都牽扯出來一這還是為了掩人耳目,不然只怕半個時辰之類就能把事情全部搞定。但是,肖嬤嬤此行註定無功而返。
果然不多時,肖嬤嬤就回來了,神情雖然看着還鎮定,但其實步履匆匆,一進來就直奔上頭,尋機湊上前去,和宋氏低聲說話。
林謹容抬起茶杯,有些無聊地輕輕轉動了一下茶杯,茶杯和茶托相撞,發出清脆的一聲低響,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十分突出刺耳。宋氏抬起眼皮,凌厲地掃了她一眼,林謹容接着,望着宋氏微微一笑。源頭和根子都被掐了,看你怎麼鬧?總不能人都不見了,你們還先和先覺,就知道信是傳到哪裏去了罷?
這次是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