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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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簾前一片青翠。
微風徐來,把聽雪閣前的梅林吹得嘩嘩作響,林謹容跪坐在廊前,專心致志地將埋了近半年,又被上等木炭煮的滾開的雪水緩緩注入兔毫盞中,點就一枝桃花。陸緘屏聲靜氣地跪坐一旁,嗅着茶香,將那枝桃花從抽芽看到花開。
林謹容雙手奉過茶盞,含笑道:「嘗嘗。」日子本來也有另一種過法,不談愛恨情仇,現目前總是要先叫自家過得舒服愜意一點才是正事。
陸緘含笑雙手接過:「多謝。真香、真味。」茶湯入口,四肢百竅皆都通泰,嬌妻在側,溫雅可人,這日子倒也過得舒服愜意。
林謹容正要再點第二盞,陸緘便接了過去,朝她輕施一禮:「我來,技不如丈夫,還請丈夫指教。」林謹容一笑,起身坐開,看他點茶。良久,成了一盞,卻是個容字。不過曇花一現,須臾消散,陸緘含笑看着林謹容:「雖不及丈夫,到底是比上次有所進步。」
林謹容頷首點頭,將茶盞持在手中,抬眸看向天邊。陸緘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側了側身,與她並肩而坐,微風拂過眉梢,天上白雲掠影,四周一片靜謐安寧。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安生清涼,只想這樣一直到老。
童兒長寧叉着手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立在廊下輕聲道:「二爺,大爺有請。」
陸緘微微皺眉:「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陸紹自元宵節之後,便起身去了老宅那裏,整日專心修整宗祠並老宅,整整小半年,只回過兩次家,聽說差事辦得十分的上心盡力。可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實在是掃興。
長寧不過十來歲,乃是林謹容新挑出來在聽雪閣伺候的,長得面目清秀,聰慧規矩,口齒伶俐。聞言忙道:「回來不過半個時辰,才從老太爺那裏出來,就使人過來傳話了。」
陸緘同林謹容低聲道:「不知又想做什麼。」
林謹容見他一臉的不情願,不由笑道:「總歸不過是那幾件事而已。再不想見,他非要見,總歸是有法子纏得你沒招的,去罷。」
陸緘起身整衣,不忘叮囑她:「你在這裏等我。」
林謹容微微一笑,懶洋洋地朝他擺了擺手。待得陸緘和長寧的身影隱沒在梅林深處,她便又拾起湯瓶,把櫻桃、雙福、雙全叫上來,分茶給她們喝。
陸緘出了梅林,但見外頭候着陸紹的小廝長生,長生恭恭敬敬地給他行禮請安:「小的給二爺請安,大爺在前頭水榭里設了一桌酒席,有請二爺賞臉。」
陸緘抬了抬手,長生前面領路,曲轉幾回,把陸緘引到了園子北邊荷塘旁。荷塘里荷葉田田,十幾枝荷花或是半開,或是盛開,迎風招展,陸紹獨坐水榭之上,見陸緘緩步行來,便堆了滿臉的笑容迎上去:「二弟,許久不見,一切安好?」
陸紹這些日子大概是事事皆不遂意,又真是下了功夫在修整祠堂並老宅上面,黑瘦了許多,身上穿的不過一件半舊的家常袍子,看上去人又老實,又本分,還有點可憐。陸緘卻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微笑着還了他的禮:「哥哥辛苦,一切安好?嬸娘安好?」
「安好安好」陸紹哈哈一笑,作了個請的姿勢:「不瞞二弟你,哥哥我在老宅這些日子裏,白天忙着整修房子,夜裏輾轉反側,就把這些日子的事情拿出來反反覆覆的想。想來想去,真是慚愧啊。」
陸緘不動聲色地請陸紹上座,自己在他對面坐下來,並不就他的話作任何對答,臉上一直保持一個神情。
陸紹看到陸緘唇邊掛着的那點嘲諷般的淡笑就恨,神色卻不變,屏退一旁伺候的人,親手給陸緘倒了一杯酒,又持了自己的酒杯,高高舉起道:「哥哥有愧啊,羞愧欲死,多虧二弟不與我計較。還請二弟滿飲此杯,饒了哥哥這一遭。」
陸緘才不與他客氣,也不喝酒,只淡淡地道:「我們雖是兄弟,總有一日也是要分家別居的。計較不計較的,這會兒計較得多,將來卻未必計較得上。」
陸紹默了默,道:「二弟說得是,待到將來分家別居,二弟若是宦途得意,哥哥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