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第七日,長壽找了來,言道王立春活了下來,第三天退熱,第五天起來走動,第六天便趕他走,他記着陸緘的吩咐,不敢多問,不敢多說,只將住宿費並醫藥費一一清算完畢,又將陸緘早前吩咐過的幾兩銀子放在王立春面前,言明是給他看老母用的盤纏。王立春默然坐了片刻,毫不客氣地全數掃入懷中,便往屋裏睡覺去了。
長壽說起這個來猶自抱怨:「沒見過那樣的人,連句客氣感謝的話都沒有。小的平日給他送藥送飯若是慢些兒,還要挨他白眼。」
「何必與他計較。」陸緘不過是微微一笑便將此事拋之腦後,閒暇之餘專心專意地領着林謹容四處走動,四處遊玩。
京中是完全有別於他處的繁華,林謹容跟着陸緘,看過了華燈齊放的良宵;賞過了熱鬧新奇的各般雜耍;在月光皎潔的夜晚一起攜手走過那些安靜的小巷,立在巷口聽幾曲豪門富戶夜宴之時新出的歌曲;或是站在幽靜的茶肆雅間裏,半垂的湘妃簾下,看街上的寶馬香車,鋪金疊翠,羅袖綺裳,飄芳流香;也曾在和風細雨的時節,共撐一把青布大傘,走在穿城河道旁,靜看風雨怎生侵濕了高處的畫閣朱戶,青苔如何爬滿了青磚砌就的城牆。
竟是從未有過的恬靜安寧閒適,林謹容沉醉其中,幾不願醒來。
待到諸般事務盡數安置妥當,陸緘差事上手,林謹容大致熟悉了新環境之時,已然進了七月。
這日午後,林謹容午睡的時辰略微久了些,起來後就沒什麼精神,懨懨地靠在窗前榻上歇着,櫻桃端了碗冰鎮烏梅湯來,道:「奶奶進一碗罷…涼爽之後便有精神了。」
透亮的菱形琉璃碗裏烏梅湯呈現出深sè的暗紫,裏頭冰渣子還未化盡,晶瑩剔透,讓人立刻就涼爽下來,有了些精神。林謹容才剛將手伸過去碰到那琉璃碗,沙嬤嬤就掀了帘子進來…笑嘻嘻地給她行了個禮,軟聲軟氣地道:「奶奶,莫嫌老奴多嘴,這年輕fu人還該少吃這冰寒的東西才是。睡得久了,動動就好,院子裏的葡萄熟了,奶奶不如領了幾個小丫頭,拿了剪子並籃子,去摘幾串下來…與早間送來的那西瓜一併湃在井水裏頭,等二爺回來,正正的好吃。」
「嬤嬤說得是,是該動動才好。」林謹容自知沙嬤嬤考量的是什麼,更加自己的小日子就是這兩日…便忍了饞,隨手就將那碗烏梅湯賞了櫻桃吃。
她不能不承認,陸緘討了沙嬤嬤來的確是很明智的。沙嬤嬤這個人,早前跟在老太太身邊的時候,待她雖然客氣,卻始終隔着那麼一層,不遠不近,但結合其身份地位…倒也想得通;而如今…看着待她倒是頗有幾分真心。話不多,不挑事…就算是意見不同的時候,也能以委婉,容易讓人接受的方式表達出來。卻是比桂嬤嬤好用得太多。
這fu人養生,特別是想要孩兒的fu人,正該如此小心謹慎才是,沙嬤嬤見林謹容聽勸,由來又多了幾分歡喜,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幾道,全不顧暑熱,熱情洋溢地跑去廚下盯廚娘去了。
林謹容將冷水洗了一把臉,換了方便做事的小袖窄裙,站在廊下看着這個臨時的小家,滿眼滿心都是歡喜。
陸緘買的這院子,雖比不過陸、林兩家的花園奇巧寬敞,但勝在溫馨精巧,後院分成三份,為正院、西跨院、東跨院,西跨院做了客房並堆放箱籠雜物,東跨院做了陸緘的書房並接待親密些的友人同僚的地方。東跨院裏種了菊花,西跨院裏種的則是海棠和李樹,而正院,卻搭了個葡萄架。
葡萄有些年頭了,那樹藤有成人手臂般粗細,扭扭牽牽的順着架子爬上去,鋪得滿院青枝綠葉,紫熒熒、沉甸甸的一串串葡萄掛在架上,幾乎把撐條墜彎,微風襲來,滿院葉響,滿院都是葡萄香。走在架下,並不懼會被日頭把人曬傷,就算是偶爾有幾束日光投下來,也不過是錦上的點綴而已。
林謹容帶了雙全幾個,挽着藤籃走在下面,除去那些尚未完全成熟,還帶着青翠的,便是看着哪一串都覺得好,都想剪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就裝滿了一籃子,身上也出了一層細汗,她猶自不想停手,意猶未盡地拿了剪子四處逡巡。
豆兒把一壺茶並兩碟子糕點放在架下的石桌上,回頭看見她這模樣,不由笑道:「奶奶,多留幾串給二爺動動手唄。掛在枝頭還能多留幾日,剪下來吃不掉就可惜了。這又不
第322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