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下來,看着她道:「我的性子不太討喜吧?」那神情,卻是不太希望她說是的。
林謹容沒注意他的神色,只點頭承認:「是有點。」
陸緘眉間就有些黯然,低聲道:「真不知你肚子裏的這個,會隨誰的性子。」
林謹容握筆的手一頓,抬頭看了看明亮的燭火,低聲道:「我願他有你的堅韌,有我的良善,再有開闊疏朗,其他的,還是不要的好。」陰鬱寡言固執不是好東西。
陸緘沒說話,好半天才道:「這是爹媽給的,天生成的,又由得誰!」
林謹容覺着他的語氣里似有幾分火氣,卻不知他這火氣從何而來,猜他是累了,便不放在心上,淨手滅燈安歇不提。她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陸緘卻是烙煎餅一樣的反覆到天色微明才睡過去。
事實證明,林謹容元旦節晚上設的這場賭局沒有設錯,容七夫婦不是白拿錢不幹活的人,初始隔三差五便要帶着人上鋪子游上一圈,或多或少買點東西,漸漸的,周圍打轉的閒漢少了,生意順風順水,連帶着陸緘辦差也輕鬆了許多。
二月花朝節,距離元旦近一月,林謹容將答應給容七夫婦的一分紅利準備好,使春芽借着送節禮的機會,送到了張珊娘手裏。張珊娘厚賞了春芽,聽說林謹容在為乳娘和穩婆的事情煩惱,立時寫了信給林謹容,道是不要操心,由她來替林謹容安排。
春芽回到家,把張珊娘送的幾盒名貴藥材送上,含笑與林謹容回稟今日在容府遇到的事情:「非常客氣,容七奶奶很關心您,特意囑咐您,一定要多走動走動,莫要偷懶。」
林謹容很是滿意,打發春芽下去休息不提。
第三天午後,就有張珊娘身邊的親信富媽媽領了兩個穩婆和兩個面容清秀乾淨的乳娘來供林謹容挑選。兩個穩婆,一姓花,一姓馬,卻是張、容兩府專門指定的穩婆,當初更是為張珊娘接過生的,那兩個乳娘則都是張家的家生子。
富媽媽坐在小杌子上,含笑同林謹容一一細說:「這兩位接生媽媽,做了許多年,手腳利索乾淨,人品也信得過,在外頭都是有好名聲的。至於乳娘,我們奶奶說了,若是您在家,挑家生子那是最好不過,但您在這裏隔得遠,總是多有不便。外頭去買,怎麼也沒有這種知根知底的好。您瞧着,喜歡誰便是誰。」
林謹容不由暗忖,張珊娘給的乳娘,當然是比外頭隨便買來的乾淨好使,但只是將來她若不在京中了,這乳娘只怕不肯跟着走,中途換人帶孩子,那不好。卻也不好直接拒絕,笑道:「現在還早呢,還是要看孩子和誰更投緣。」
富媽媽聞聲辨意,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卻也不多言,只道:「是這麼個理兒,今日只是先送來給娘子過眼的。那就暫時兩個都留下吧,娘子先看看她們的性情如何又再說。」
她如此堅持周到,林謹容自忖也沒什麼可給人家算計的,便沒有再推辭,含笑謝過,重重賞了富媽媽,使沙嬤嬤送到了大門處。
第二天,富媽媽便又來了,帶來的還有兩個乳娘的身契,張珊娘話說得很明白,隨便她挑,願意留下誰就是誰。又或者,暫時用着,將來尋到了更合適的退回去也行。這是一種姿態,表明兩家長年合作的誠意。
已然到這個地步,林謹容便安心下來,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兩個乳娘。兩個乳娘,一個姓唐,一個姓潘,都是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年紀,生就的白膚圓臉,一副富態討喜樣,性子也溫和。但林謹容如今要的並不只是性子溫和就夠,她要的是一個負責任的,即便是她看不見,也能放放心心丟開手的。
沙嬤嬤等人發現林謹容的態度之後,便都不約而同地配合她,上上下下織了一張無形的網,隨時都有人關注着唐氏並潘氏,每天都有人把她二人的言行舉止告訴林謹容。唐氏性子活潑些,當然要疏朗些,潘氏的性子要嚴謹一點,但個性有些沉默,大的毛病卻都沒有。
唐氏活潑的性子從某一方面來講,可以與她和陸緘沉默寡言的性情形成互補,對孩子有好處;可是潘氏不多嘴,性情嚴謹,卻似乎更符合她的要求。林謹容一時之間很有些難以取捨。在陸緘看來,兩個人都不錯,任誰都好,他覺着林謹容謹慎小心得過了頭,便與她出主意:「兩個人既然都沒有問題,那你便問她們,將來若是我外放,願不願意跟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