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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林謹容與陸緘按計劃是準備留在書院過夜的。故而晚飯過後,眼看着天邊彩霞如雲,氣溫宜人,趁着毅郎玩累睡着,陸緘便領了林謹容沿着山間小道散步。一旁作陪的林慎之興致勃勃,一路告訴他們哪裏有窩鳥兒,哪裏的野花開了特別嬌艷,興奮地把心裏話和少年的憧憬說給姐姐、姐夫聽,聽得陸緘和林謹容微笑不已。
幾人不知不覺就出了後山,陸緘看了看滿天的彩霞,問林亦之:「這個時候是飯點吧?」
林亦之會意得,道:「是飯點,師兄師弟們應該都在房裏用飯,該當遇不到什麼人。」
陸緘點點頭,邀約林謹容:「後山花木繁茂,前山風光秀麗,難得有這個機會,我領你一游。」
他都沒意見,林謹容自然不會有意見。隨了他二人沿着石階拾級而上,就着霞光看景,果然心曠神怡。待行至半山腰處一座草亭時,遠遠就聽見有人在裏面激烈地辯爭。有人憤激道:「不論如何,俞宗盛就是不該!他不該搜刮民脂民膏,強迫百姓拋了生計去修城牆!」
有人冷笑:「按金兄的說法,這城牆不該修?應該任由它爛在那裏?也不用管平洲、清州是靠近大榮的重城,更不用談什麼防務的?」
那被稱作金兄的人怒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該修?我是說他不該這樣,本來就受了災,不但不安撫,還要搜刮錢財,他自己花天酒地的那些錢財也不知夠多少人家挺過這場饑荒,他叫什麼安撫使……」
「事有輕重緩急。金兄親眼看到他花天酒地的?朝廷在北漠一戰已然敗了,難道不該防着大榮麼?」
「我分明就看到那廝是個腦滿腸肥的傢伙!」
「呵呵,原來金兄看見的是這個……」
亂嚷嚷吵成一團糟。
接着就有人發現了林慎之。喊道:「林七郎來了,讓他來評理!」轉眼又有認得陸緘的人道:「那不是陸二哥麼?什麼時候來的?」
避無可避,林慎之不由皺眉苦笑:「咱們運氣不好。我只當這個時候是飯點,他們都不會在。誰想竟會遇到師兄們在此閒談爭論飯都不吃了,四姐姐是游不成了。」
「我自己先回去就是了。」林謹容施了一禮,轉身扶着櫻桃與春芽自沿着來路走了回去。
櫻桃先前聽了隻言片語,忍不住問林謹容:「奶奶,又要修什麼城牆?」
這件事林謹容倒是知道的,去年大災,前期太旱。後期雨水太盛,且不論收成災荒,就是清州、平洲的城牆也因年久失修,許多地方都被雨水給浸泡壞了。京中遣了安撫使下來,這位叫俞宗盛的安撫使到後,先是要求富戶商人出錢出資,又動員一般百姓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一定要把清州、平洲城牆重新修整起來。他這主意,先前聽着是極好的。奈何這「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可不是自願,而是硬定下的數目,必須完成,不然就要被治罪。
陸家、林家、吳家都是官戶。所以不受這些影響,但一般人家可謂是被逼得苦不堪言。林謹容曾聽康氏言,被盯上的人家想要解脫,想不被逼得家破人亡,唯一的途徑就是去賄賂這俞宗盛,俞宗盛本人倒是撈得盤滿缽滿了,民怨民憤卻是積了不少。
那一年,士兵譁變就是從這件事情開始的。林謹容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沿着石階慢慢走了回去。行至後山,半途遇到韓氏,韓氏笑道:「我適才打算去尋你說話,誰知你家侍女說你同七郎他們散步去了,正覺得無趣,誰想就遇到了你。七郎他們呢?怎未與你一起?」
林謹容把路上遇到的事情說給韓氏聽:「……吵得不可開交,要拉他二人評理,我只好先回來了。」
韓氏嘆了口氣:「這些事情我們原也沒什麼辦法的。前些日子,竟然有人不長眼睛,敢把主意打到書院頭上,公爹修書送去知州衙門,方才又罷了。」回眸一看,見林謹容隱然有憂色,便安慰她道:「咱們女人,只做好自己能做的,這些國家大事就交給他們男人去操心好了,來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說那義莊的章程這樣寫好不好?」
無力更改阻攔的事情總是想着念着,難過擔憂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林謹容也就把這件事暫時拋之腦後,專心致志地與韓氏商討起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