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散朝後倒很是為南邊軍情擔足了心,又想着朝庭着戶部籌集軍餉,各部司衙門都要核對帳目,心裏又莫名的有些煩燥不安。回到家中滿肚子心思,卻找不到可商談之人,因隨口問寶玉何在。
底下人忙忙的着人去找,半天才從園子裏把如驚弓之鳥的寶玉領過來。
問了兩句文選,回答的雖不錯,但寶玉的那種唯唯喏喏、全無一點男兒剛柔之氣,賈政心裏又添了一層堵,訓斥了幾句,也只得罷了。
寶玉是見到賈政膽小如鼠,離了賈政便調皮如猴,唯一記掛在心的便是黛玉了。
薛姨媽的病慢慢也就好了,香菱卻仍是一日日的瘦下去。因不願在家看着夏金桂胡鬧,薛姨媽倒常帶着寶釵寶琴姐妹來賈府說話,別人倒也罷了,獨寶玉是最高興的,唯有說起到香菱時,又比別人更覺惋惜。
話說到今年底梅翰林的外任期限就已滿,明年春上原就該回來的,卻不料聖上見梅翰林任職期間政績頗顯,竟又延了一任。消息傳到薛家,也不見歡喜,反添了一層煩愁。
薛蝌便同薛姨媽商量着要送寶琴去梅家行聘嫁薛。
薛蝌自來了京里,幫着薛蟠照應商號家裏,很是得力。薛姨媽雖捨不得薛蝌離京卻也怕耽擱了寶琴的終身,便只得說好。又想着他們兄妹這一去也是要一年半載才能回的,雖說兄妹兩個互相照應着,到底男女有別有些不便,便想先將薛蝌和刑岫煙的婚事先辦了。因把意思與薛蝌說了,薛蝌素習文雅持重,聞言早紅了臉道:「嬸娘的好意兒,只妹妹的親事是先父在時定下的,如今若不先辦了妹妹的大事,侄兒斷不敢先娶親的!」
薛姨媽點頭道:「我的兒!你心中能記着這些就見你孝悌之心比你哥哥強百倍了。只凡事也得從權適宜不是。雖說你妹妹的事是你父親那時定下的,只如今梅家那麼老遠的,你們又要跋山涉水的去,到底多個人互相照應着也是好的。即便到了那邊,操持起琴丫頭聘嫁之事也好有個商量。」
薛蝌細思之下便也就應了,凡婚嫁所涉之事便全由薛姨媽操心做主。薛姨媽便與王夫人細細商量了。
這日一早,薛姨媽就帶了寶釵寶琴姐妹來賈母處問安說話,鳳姐兒看着也大好了,也在賈母跟前湊趣,賈母十分歡喜。
薛姨媽瞅了空笑道:「我如今倒有一事煩着,不知能行不能行,想求老祖宗幫着拿個主意呢!」
賈母忙笑道:「姨太太且先說說是何事。」
薛姨媽因將薛蝌要送寶琴去梅家完婚,自己想先把薛蝌和刑岫煙的親事給辦了的意思說了。
賈母一面聽一面點頭,笑道:「嗯,如此甚好!雖說妹妹定的親在先,到底也不能叫做哥哥的為這一拖再拖。姨太太這麼着很是。」
李紈聽薛姨媽她們談起兒女婚姻之事,便帶着黛玉寶釵等到外屋裏說笑了。
眾姐妹都向寶琴道喜,寶琴紅了臉,嘆道:「有什麼可喜的,倒又是一番奔波。」
探春笑道:「那怕什麼,倒正好可以開開眼界,見見世面,總比整日裏坐在家裏強。」
寶琴搖頭道:「若是到別的地方也好,偏那裏早就去過了。」
黛玉道:「琴妹妹還這么小,卻把天下走了大半,四山五嶽的你都走遍了,真叫人羨慕。越顯得咱們如井底之蛙了。」
探春也點頭稱羨。
寶釵搖頭笑道:「真真是候門千金小姐,你們只當出遠門就如逛園子麼?那舟車勞頓、風塵僕僕的滋味真不是好受的。連寶兄弟偶爾騎馬出門會會客還嚷骨頭疼呢,又何況你們。又有什麼可羨慕的!」
寶琴默然點頭。
黛玉笑道:「長這麼大,也沒去過什麼地方,更沒見過高山大海。素日看看前人的詩詞遊記,滿心裏羨慕的緊,只恨不能親身親至,唯有在心中想想罷了。」
探春點頭道:「咱們也只能望梅止渴罷了。」
話音才落,就聽一聲:「做什麼望梅止渴?」寶玉已喜滋滋的跨進來了。
眾人相視一笑,寶釵笑道:「她們都羨慕你常可到外頭見世面長見識呢。」
寶玉搖頭笑道:「什麼見世面!我倒情願整日在家裏和姐妹們一處玩呢。今兒有什麼大喜事呢,外頭老太太、薛姨媽、大太太她們談的那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