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素習懶怠在朝庭政務上留心,因不屑地說道:「朝庭上的事關我們什麼干係!」
薛蟠也瞪大眼睛,頭搖的象波浪鼓,連聲道:「什麼大事?我倒聽說南安王新近又納了個絕色的小妾!」
馮紫英搖頭嘆道:「真不愧是兩表兄弟!於這國家大事上頭倒都不留意。連這樣大的事都不知道!」因又一口飲盡杯中酒,又道自斟自飲才自在,揮手令侍們都退下!
陳也俊一面替馮紫英杯中滿酒,一面笑道:「他們的脾氣咱們又不是頭天知道。馮世兄說的可是南海沿子那邊的事?」
衛若蘭也道:「自南安王平定後已有好些年太平了,怎麼如今又鬧起來?」
馮紫英搖頭道:「還有奇的呢,永正王前月從北邊回京了,聽說把兵權也交了!」
衛若蘭點頭道:「永正王是大皇子,聽說很是剛毅正直的,偏連失嬌妻稚兒,也是有苦難言呀……」
馮紫英搖頭道:「如今幾位皇子已然成人,太子之位尤虛……」
陳也俊點頭道:「永泰王是先孝慈皇后所出,是嫡子!」
馮紫英道:「永靖王是現德仁皇后所出,也是嫡子!」
衛若蘭道:「聽說兩位王爺兄友弟恭,感情比別的皇子更不同呢!」
寶玉笑笑道:「今兒咱們騎射飯酒,多暢快的事,說那些勞什子事做甚?」
陳也俊笑道:「馮兄不必過慮,諒那菲邏翻不起大浪起來,別的事更不是你我操心的了。」
薛蟠立即笑道:「正是呢,咱們喝喝酒,聽聽小曲,樂呵樂呵就好!」
衛若蘭點頭:「咱們還是少談這些皇上家事為妙。」
薛蟠笑道:「衛兄說的是,管他娘你的我的,我看還是永泰王才是聰明人,去年到江南整個鹽務,把個響噹噹的江南頭牌名妓帶回京城,哈哈,公務私活兩面光兩不耽擱,這才叫真男人是好漢!」
寶玉搖頭笑嘆道:「不知薛大哥是真心傾慕還是真心詆毀,原本才子佳人的風流佳事到薛大哥嘴裏便覺着不堪了!」
薛蟠瞪大着眼呵呵笑道:「傾慕!十分傾慕!我可以賭咒!」
衛若蘭因道:「不說這些了,來,今日雪下騎射,甚是快意!承馮兄盛情,我先敬馮兄一杯!」說着已舉杯肅肅起身。
馮紫英忙也起身回敬,一起眾人又紛紛豪飲,本是午宴,竟鬧到晚方散。
寶玉回到賈府,忙忙的就往賈母處來找湘雲。
賈母處卻是寂寂無聲,原來湘雲已和黛玉回園子裏歇下了,邢岫煙、寶釵、寶琴也都各自回家了。
寶玉只得倖倖地回房更衣,大約是在馮紫英家受了些寒涼,是夜便覺頭暈身沉,只當是酒力沒過,誰知到了第二天竟發熱起來。
襲人摸着寶玉頭上發燙,唬了一跳,忙就親自跑到王夫人那裏告訴了。
王夫人忙命人請太醫,一面又細問襲人緣故。
賈母知道了,忙親自扶了丫頭到怡紅院來看視,見寶玉面紅如火、額上燙手,急的「心肝兒肉」的直喚,待見寶玉還能強撐着起身要給自己行禮,心下也微安,忙一疊聲的快請太醫、又命襲人等小心侍候。
當下驚動的闔府皆知,李紈黛玉探春等聞訊皆來看視,鳳姐正在邢夫人里請安,聽聞忙也勸着邢夫人往怡紅院中來。
一時太醫來診了脈,說只是灌了冷風,等發了汗睡一覺就能好了。丫頭們按着方子抓了藥熬了一劑,賈母親眼瞧着寶玉喝了沉沉的睡下了,方鬆了口氣,又叮囑了丫頭婆子們好生服侍的話,這才扶着鳳姐慢慢的回屋。
大家坐下喝茶,眾人又說起寶玉好好兒怎麼發燒的。
王夫人便道:「才問了襲人,說寶玉昨兒回來的晚了,園子裏空曠水又多,那風又濕又冷,寶玉又是在外頭喝了酒的,熱身子吹着冷風可不就凍着了。」
賈母不郁道:「既知道夜裏風冷,她們服侍的難道就不知道給寶玉添加衣裳?」
王夫人忙道:「她們也是添了的,只防不過園子大,又是晚上,也得好一陣走不是。」說着微一遲滯,又陪笑道:「正想和老太太商量呢,如今寶玉常出門會客,時常回來晚了,要趕回園子,又要驚動守園子的人,那園子裏花草山石多,夜深人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