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道:「原想等你出門子的時候再給你的,迎丫頭的事倒讓我害怕了。還是現在就交給你穩妥些。」
黛玉輕聲問道:「不知老太太要給我什麼?」
賈母嘆氣道:「其實這原就是你的,不過因你還小,我先替你收着罷了。你先打開來看看,我再跟你細說。」
黛玉依言打拉開抽繩,見裏頭卻是一疊銀票,也不知有多少。黛玉忙將錦袋放到床邊道:「老太太如何給我這個,我不要。」
賈母苦笑道:「傻丫頭,原就是你的東西,怎麼能不要。」說着自己拿了錦袋在手中道:「這裏共有十五萬兩銀子。你爹當年留給你三十萬兩的銀子,都用了省親蓋園子了。如今我和寶玉他娘討得了十萬兩,餘下的五萬是我留給你的體已!枉我一輩子要強,沒教養出好兒孫,倒用了你的銀錢,如今可是活打了嘴了!」
黛玉心下沸然,嘆道:「老太太何苦為了這點銀子與舅母為難,叫玉兒情何以堪,況玉兒在這裏也用不到這些!」
賈母眼泛淚花,很是愧疚地望着黛玉,嘆道:「欠你的自然是該還的,這家子的底子已翻盡了,她只怕也沒多少銀子了。餘下的,我也不知能不能替你討回來了,估且把要回來的先還給你。我也就這點用了!」
黛玉哽咽道:「老太太,玉兒怎能要老太太的銀子。這些銀子玉兒不要,老太太自己留着。」
賈母感嘆道:「我知道你的孝心。我老了,也不知還有幾年活頭了,還有幾萬兩體已留給寶玉,盡夠了。倒是你,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又有哪個可倚靠呢。迎丫頭的事就是個鏡子。」
想到迎春的悲慘結局,黛玉終於忍不住汩汩淚下。
賈母低嘆道:「到如今也沒有旨意來,你的終身大事,終不知會如何呢。」
黛玉不知該說什麼,唯有低頭垂淚。
賈母長嘆道:「我還有事囑託你:老話常說富不過三代,這家如今也就是外頭空架子了,倘若以後,他們落了難,你若有力就拉上一把,到底原也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也不枉了咱們祖孫情份一場了。」
黛玉伏在賈母哀哀痛哭,嗚咽着安慰道:「老太太,不會有那一天的。」
賈母含淚笑道:「這些銀子你拿回去好生收好了!若是老祖宗有福氣能等到你出嫁,還要選兩件好東西給你添妝呢!」
黛玉咽聲道:「老太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老太太長命百歲的活着。」
賈母低頭不語,只是撫着黛玉長長的嘆了口氣。
迎春之死對於鳳姐而言恥辱大過哀傷。
看到賈赦被賈母斥問而替孫紹祖說話,鳳姐雖毫不意外,卻分外的鄙夷。
勉強着與賈璉一同到孫家行了喪主之儀,看到孫紹祖那依然倨傲猖狂、毫不愧疚、沒有一點悲戚的神情,鳳姐仿佛受到嘲弄般倍覺恥辱。怒氣無處發泄,便在迎春靈前痛哭,含沙射影的痛罵孫紹祖。
當晚回家後,便假託受了風寒,臥床稱病,不肯再去孫家。
賈璉也深恨孫紹祖,心裏也不想去,耐何有賈赦之命,只得勉強帶着寶玉、賈環等稍大些的賈氏子侄應付場面。
那些個子侄,有哪個是能坐的住的,早就找藉口各自找樂子了。賈環更與孫紹祖言談甚歡十分投契,互尊知已。
唯有寶玉原本心中為了黛玉苦惱難受,元春既已賜婚,一切成定局,心中雖萬分不願,卻也不能公然再鬧,不然黛玉、寶釵兩人都沒臉。滿腹委屈,一腔辛苦,正不知如何發泄。迎春之死,倒有了最好的理由,是故每日在迎春靈前痛哭不已。
寶玉的悲慟之狀令人側目,又引起眾說紛紜:有說重情的,有說呆傻的,也有說裝的。
或有問賈環的,賈環則不屑地說:「二姐姐若是個男的,只怕他不會這般傷心。他自來喜歡女子,在家中也只與姐妹們玩耍,頂喜歡吃丫頭們嘴上的胭脂。」
好事者,當做趣事奇聞來傳,自然就勉不了添油加醋,以訛傳訛,甚至有人猜測寶玉與自家姐妹有**不恥之事,這都是後話。
且說鳳姐以病推託不去孫家,賈赦知道了心中很是不快,便叫了賈璉前去訓話。
賈璉因道:「父親沒看見孫紹祖那輕慢的樣子,一點也不難過,哪裏象是剛死了老婆的
第三十回嘆今生誰舍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