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侍衛見黛玉止步不前,便微笑着又一躬身,黛玉深吸了口氣,暗暗咬牙,心一橫,便抬腳走了進去,廳里並無一個人,程侍衛走到東邊,小心的揭起湘簾,臉上又是一笑,朝黛玉做了個請的手勢。
黛玉抬頭看了看,燈光下見屋上懸着匾,只見上面匾上三個篆字「翠風軒」,門開着,燭火煌煌煜煜,卻一個人影看不見,鴉靜一片。黛玉原本一顆心只是焦慮緊張,此時忽而又害怕起來,腳下仿佛有千斤重,無法邁開步跨過那門去。
過了幾塊大石頭點在曲水腰處連綴而成的石橋,便是三五間精緻房舍,程侍衛因止步道:「姑娘請進!王爺就在這裏了!」
黛玉春纖下了車來,由程侍衛領着,進入門內,卻又別有洞天。迎面便是一片竹林,左右兩曲爬滿紫藤的木架迴廊,從左邊走過竹林,便見一池曲水,四面依水建有亭台樓閣,間以假山、花圃、古樹,極為典雅自然。
屋子隱在高大的樹木中,圓月形門前左右兩個方形地座里閃着朦朧的米黃色的燈光。
馬全緊緊的握着龍頭,穩穩的駕着車跟隨着程侍衛,沿着湖邊來到黑瓦粉牆圍着的園子,門口站着幾位侍衛早行了禮開了大門讓進去,並不下車,只是沿着石板路上了一條極緩的坡道,沿路三五步便有侍衛執守,幾個迴轉之後方在一處軒敞典雅的屋宇前停下。
程侍衛騎在馬上仿佛很悠閒的輕輕搖晃,心下卻緊提着,微眯着的雙眼極警惕注意四周動靜。
馬車緩緩穿街過衢,不覺來到一片湖邊,星星點點的時隱時現的燈光點綴在四下黑黢黢的山影里仿佛暗夜裏窺視的眼睛。
黛玉卻根本無心欣賞那市肆街景,只為着水涵的傷懸心不安。
「山郁珍奇,上乘富饒」說的便是饒州,自古便是富庶繁盛之地,此時街市上依舊人影綽綽,燈火闌珊。
黛玉與春纖上的馬車卻由蘇全兩口子駕着跟了程侍衛往南邊折轉而行。程侍衛騎馬,蘇全兩口子趕車,一路行的極快,到得晚間酉交戌時前趕到了饒州城內,便放緩了速度。
蘇大娘聽的是驚一陣、愣一陣的,直到程侍衛關照完了,方又跟着程侍衛走到萬全兩口子的車前,透過車簾微微一瞧,果見裏面坐着兩位丫鬟打扮的姑娘,因忙抿住嘴,連連點頭,因駕了那馬車便往村里趕過去。
程侍衛卻忙攔住道:「小人帶了馬車來了,不勞大娘了!此事也不宜旁人知道!」說着又走到蘇大娘身邊低聲細細交待道:「小人這裏請了兩位姑娘跟大娘去,林姑娘跟小人去江西的事請大娘千萬保密……」
黛玉倒吸了口冷氣,仿佛是自己受傷了一般,胸口生生一疼,點頭道:「好!」又轉頭對蘇大娘道:「有勞大娘了!」
程侍衛見問,眼中有喜色,忙安慰道:「姑娘莫怕,王爺胸口上中了一刀,雖僥倖未曾危及性命,卻需仔細調養,有勞姑娘援手!」
黛玉聞言即時心便揪起來,忙問:「王爺傷到哪裏了,重不重?」
程侍衛眉頭緊鎖,十分鄭重道:「形勢緊急,此時不宜細說。王爺此番是奉命來江西查幾件大案的,暗底里對王爺虎視耽耽的人不少,昨兒王爺中了賊人的暗箭,王爺也不想請旁人救治,故冒昧來請姑娘前去。」
黛玉極為意外,愣怔着不解何意。春纖也是「啊?」的一聲,只追問為何緣故。
黛玉美目流盼,卻見水涵的人影,只當在那馬車裏,卻聽程侍衛道:「小人奉命在此恭侯姑娘,請姑娘芳駕隨小人往江西饒州走一趟!」
蘇大娘看見了心中便喜,因駕了馬車慢慢停下,卻見程侍衛一旁正是那萬全兩口子,因小心着扶了黛玉春纖下了馬車,彼此見禮過。
這日黛玉與春纖兩人便去複診,因走的早,出了城門,那旭日才剛剛升起,遠遠見那荷塘邊柳樹下停着一輛馬車,程侍衛正在路旁站着。
這兩日因村子裏有個女孩子腸胃不好,黛玉便日日趕早兒前去診治,方漸漸好轉了。
黛玉便只用心在醫書上頭。黛玉原就是冰雪聰慧的,這一向用心研習醫書,已將水涵、梁夫人贈的醫書爛熟於心,凡家中或莊子裏誰有小病小恙便由黛玉診脈,確信無虞的便開藥方兒,若不確信的,便請了蘇州城裏有名的郎中來診脈開方,自己仍是小丫頭裝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