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搖頭笑道:「董姑娘珠玉在前,誰還敢班門弄斧呢!況我原是不會彈這個的。」
青青頗為得意的一笑,一面將琵琶交給紅袖一面問道:「潛薈姑娘名門閨秀,必是琴棋書畫皆精的,也來一曲如何?」
一時間屋內鴉靜雀默,黛玉更是聽的心馳神飛,直到永正王朗朗一聲『好!』才將黛玉的心思拉回來,由衷讚嘆道:「琵琶一曲醉今生,從今而後再聽不得別人彈琵琶了!」
青青自入青樓後便學了琵琶,十多年的功力自非尋常人可比,一曲《大浪淘沙》彈的錚錚琮琮、盪氣迴腸。
青青得意的朝水涵睨了一眼,一時紅袖抱着琴過來了,青青便離了席,淨面洗手後在一旁坐下,彈起琵琶來。
水浚哈哈笑道:「董姑娘真真是爽直人兒,我卻不是虛誇,真真彈的好令人難忘。」
青青嘟起嘴不滿道:「便是面子情兒我也愛聽!」
水涵因笑道:「大哥不過是面子情兒誇你兩句,你便興頭成這個樣兒!」
青青喜道:「區區小技難得能入永正王爺之耳,青青喜之不盡!紅袖,快將那琵琶抱來!」
水浚又笑道:「嗯,上回聽得董姑娘彈得一曲琵琶好似那美酒令人沉醉,至今難忘,今兒不知可否再聆天賴?」
青青因笑道:「避開潛薈也罷了,可別避開青青。兩位王爺是知道的,青青我最喜熱鬧了,別的不能,為兩位王爺遞酒布菜卻是不難!」
黛玉聽得水浚這番話既通情又頗有深意,一時心裏感激不盡。
水浚掃了眼黛玉,見黛玉嬌柔嫣潤如蓮紅,忽然想起烙印在心底深處的故人,不覺便有些微妙情思,因點頭笑道:「不論如何,總是以身體為重!我們之間往後日常見面的時日多着呢,也不再這一時!」說着又看了水涵笑道:「往後,咱們兄弟喝酒得避開她們,她們姑娘家只宜喝茶品茗了!」
青青心裏頗不是滋味,只笑道:「都怨我,逞着幾分酒量顯能耐,忘了潛薈姑娘身子單弱不勝酒力了!」
黛玉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小臉越發紅的若塗了胭脂。
水涵原本想勸住黛玉,現見狀,忍不住皺起眉頭關切道:「你又不能喝酒,一時又喝的急了,我原想替了你的,又不忍拂了你的心意!」因又扭頭吩咐快取了解酒湯來。
咽下殘酒,便覺一線火苗順着喉嚨一直燒到丹田,喉嚨又辣又麻,清凌凌的眼眸洇了淚光而晶亮若黑寶石一般,小臉頓時辣的嫣紅,忍不住奇道:「了不得,怎麼這會子反覺的辣辣的了!」話音已然有些暗啞,因忙別過臉去,用帕子掩了輕輕的清了清嗓子。
黛玉因瞧着自己杯中尚余半杯酒,便也婷婷起身道:「才剛兩位王爺對飲甚歡,我不善飲酒,故只能藏拙。此時已然酒盡,我才敢討巧以杯中酒敬眾位以盡餘歡!」說着舉起酒杯敬了眾人,方用帕子掩着一飲而盡。
青青因笑着嗔了水涵道:「兩位王爺不必當着我們的面自謙,我們雖是不識幾個字的女流之輩,卻也深知兩位王爺都是豪俠英義士,正所謂『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有幸能與兩位王爺相識奉酒當真榮幸之至!」說着也舉起面前的酒笑道:「青青也幹了這杯酒為敬!」一仰脖便也飲盡了杯中酒。
水浚哈哈擺手笑道:「我不過一介武夫罷了!這點子酒量還是當年在西北戍邊時練出來的,對着那千里黃沙,須得大碗方才痛快!哈哈,才剛一高興便顧不得裝斯文了!」
水涵笑道:「『間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大哥少年英雄,屢屢為國掃平賊寇!豪氣干雲,豈是我等碌碌之輩望塵可及!」
黛玉莞爾一笑道:「今兒得見永正王爺如此豪爽飲酒,方明白那『轟飲酒壚,吸海垂虹』是一點不浮比虛誇的!」
水浚臉膛已然開始泛紅,見黛玉驚詫的神情忽然有點不好意思道:「一時高興忘形,潛薈姑娘不要嚇着了!」
水涵含笑看着連連點頭,青青也在一旁拍手稱快,獨黛玉未曾見過人這般喝酒,已是看的瞠目結舌。
青青欲再斟滿,水浚卻大手一伸道:「酒壺給我!」又笑道:「三弟如此重情,做大哥的又豈能只圖一時之快,今天到此為止,不可再飲了!」
第六十回助情誰勸我千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