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方三多揉了揉眼睛,從樹上輕輕挺起身子,靠在樹上一晚上,他感覺自己的腰都已經沒有知覺了。
而且肩膀一直被黃梅壓着,整個右肩也失去了知覺,一坐起來,右肩的血液開始流動,酥麻感讓他感覺整個右臂似乎都腫脹了起來一樣。
肚子裏的樹皮經過一個晚上,似乎已經排到了大腸里。
當然,方三多自然不知道。
他只感覺肚子又餓了,但小腹的位置又漲的生疼。
假如他沒有在這段時間內獲得正常的食物,並且服用一些可以軟化纖維的藥物幫助排便的話,大腸內的樹皮纖維會不斷的被大腸吸取水分,最後乾癟硬化,直至無法排出,最後大腸內壁壞死,引起整體身體機能的崩潰。
這就是之前現代為什麼傳言,饑荒年代只要吃上樹皮就離死不遠的原因了。
在古代,沒有多少醫生知道什麼東西可以軟化纖維,哪怕是有知道的醫生,也沒有那個運氣能碰到,所以,一旦吃了大量的樹皮,就相當於已經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方瑜雖然不知道這具體的原理。
但他知道,這樹皮纖維是無法消化的,吃下去,一旦堵死在大腸,後果必定不會有多樂觀。
他昨天本來是不會吃的,也是在嘗試這吃了一小塊後,發現自己的鐵胃居然能消化,這才最後加入了啃樹皮的行列。
而除了他以外,吃了樹皮的人......
已經都沒救了。
方三多才挺了一下身子,虛弱的身體讓他立刻就躺了下來。
不過,他隱約的感覺到自己旁邊似乎有人正在走動,疑惑的他扭頭一看,映入眼帘的畫面卻讓他張大了嘴巴。
「狗...狗蛋?!你怎麼又回來了?!!」
方三多發現,昨晚以為已經離開的方瑜,此刻正在自己樹旁,用他們的瓦罐,煮着些什麼,瓦罐里,一股腥臭的土腥味正從裏面冒出,聞着就像是在煮泥一般。
「叔,你們醒了?」
方瑜回頭,看到方三多那震驚的眼神,微微一笑。
這一聲叔,他喊得真情實意。
「狗蛋...你怎麼會?你不是...」
方三多有點迷糊了。
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方瑜真的回來了。
還是說,昨晚他只是出去出恭了,並沒有離開。
他張了張嘴,本來想要讓狗蛋現在離開的,但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放的開。
當面的時候,勸說狗蛋離開的話語,卻是那麼難開口。
「狗蛋...你」
方三多正定下心來,要說出讓方瑜離開自己獨活的時候,方瑜打斷了他的思路。
「叔,把嬸嬸叫起來吧,來,吃點東西」
說着,方瑜從地上端起一個木碗,用木勺從瓦罐中挖出了一勺黑色的長條像是麵條一樣的東西倒在了碗中,裏面夾雜着一些綠色的野草,然後是一勺帶着濃郁土腥味的湯水。
方瑜發誓,這是他做過的最黑暗的料理了。
但是,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能有一口吃的就已經不錯了。
再說,味道噁心又如何,這至少也是食物。
要不是方瑜開着堅毅抵禦着鐵胃的反抗,一旦放開鐵胃,別說土腥味了,哪怕是屎味方瑜都有勇氣嘗嘗。
飢餓足以讓人突破一切可能的底線。
方三多看着遞過來的木碗。
裏面的水有點渾濁,帶着些沙土,一些野草煮熟了混在其中。
有沙土這十分正常,因為現在河道里的水都是這樣的,根本過濾不了,最多最後一口湯不喝就是。
湯水中,還有一些漂浮起來的白色塊狀物。
方三多很熟悉。
這不就是他昨天啃的樹皮嗎?
不過,這個樹皮看起來,好像比較肥美一點,白色的像是玉片一般。
而剛剛方瑜撈起來的黑色長條,方三多看了一眼,才發現...
這不是地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