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旅行者~」那個聲音既不衰老也不年輕,是一個非常渾厚的男中音,還有陣陣回音。
希德呆住了。
那是他前世父親的聲音!
「來,到我的身邊來,來~」光芒之盡頭的聲音繼續說道。
希德扯了扯嘴角,他現在身披數創奄奄一息,荒郊野外也根本沒有人能救他,所有的隊友都死了,這金杯怎麼這個時候才有了動靜啊?
罪魘聖杯旋轉着來到他的身邊:「觸碰我。」
希德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尤利安山脈的寒風颳過他的臉龐,順着他胸前的傷口穿入他的骨中,那是如刀割般的劇痛。
身體正在逐漸冰冷下去,困意湧上心頭。
白髮美少年決定抓住最後的希望。
一點點,又一點點,希德整張臉全都皺成一團,懷着無限的對生的希望,他還是碰到了,他的指間先是觸碰到了罪魘聖杯,然後是指節,最後,他將金杯完全握在了手中。
所有痛苦全部消失了。
希德感覺自己的意識回到了惡狼公國,回到了養父母的莊園,年幼的孩童奔跑過田埂,他伸手拂過麥浪,金黃色的海洋中散發着泥土和穀物的芬芳。
那是家的氣息,希德用力地呼吸着,他的意識模糊又清醒。
「醒來吧。」
等到希德睜開眼睛的時候,世界已經變了。
他發現他身處於深空領域之中,無盡浩瀚的宇宙就在他的周圍,在他的身邊是一片璀璨的銀河之光,數之不盡的星星和星雲組成了星河,將虛空隔成兩段。
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巨型覆蓋了接近所有視線的光環。
那是一個星球級別的實體,該實體由模糊的無數光之絲線組成,在以億為單位計數的絲線之上,文字環繞着中央的光環移動,於群星和蒼穹之巔的夢幻之圓緩緩旋轉。
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創生,凍結,流轉,湮滅,新生。
圓環之下,無可計數不可名狀的生物正在沉睡,任何傳奇以下的凡人只要看到它們一眼就足以陷入完全的瘋狂。
希德在大姐姐的書上看過那些東西,它們叫做太古實體,是究極生物,非聖座至尊不可匹敵。
既然太古實體在這裏沉睡,那麼這裏顯然就是……
「旅行者,來自地球的人類啊。」聲音從圓環中心的亮點來:「我正注視着你。」
「你注視着我,也只是注視着我。」希德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他攤開雙手,苦笑道:「如你所見,你這個時候把我召喚來,是幫我想好墓志銘了麼?」
「你的旅程意義重大,從你出生開始,我就一直注視着你。」圓環沒有回答希德的問題:「你經歷了很多,因此我覺得,是時候了。」
「什麼時候?」希德漠然:「召喚我過來有什麼意義呢?告訴我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星海閃亮,銀河璀璨,圓環之上反射着原初之光,創世之力。
那是宇宙的第一縷光。
見到希德不怎麼配合,圓環的態度稍有些變化:「死亡只是個形而上學的概念,我可以將這個概念抹去,當宇宙迎來熱寂之時,縱使萬事萬物皆迎來盡頭,那也只是下一個紀元來臨前的短暫黑暗,我現在召你來,因你尋求答案,而我提供選擇。」
「答案?你有什麼答案?我要如何選擇?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活下來。」希德很簡單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你能讓我活下來麼?」
「當然。」圓環的話簡短意賅:「你只需要飲用罪魘聖杯就可以繼續你的生命,但在你做出選擇之前,你的靈魂不會離開這個空間,在這裏物理、時間和自然的法則都是毫無意義的概念。」
「我討厭這種選擇。」
「喜歡,不喜歡,這是你的道德觀念,對我而言,這種反應非常奇怪,我所做出的決定並不取決於你們的道德觀念,那是你們這種生物形式才會有的感受。」圓環的聲音始終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我用你記憶中父親的聲音呼喚你一樣,你們的倫理會傾向於更容易相信。」
「你讀取了我的記憶?你真是個混賬!」希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