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終章:餘韻(下)
原本只是兩條小船堵住路,三四個大漢出面阻攔,待到龔遠和帶了人出去時,蒼茫的夜色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十幾條小船,將船團團圍住。//無彈窗更新快//每艘船上都立着些彪形大漢,表情不善。
船夫這才慌了,白着臉奔到龔遠和身邊道:「龔老爺,您是做官的,您給評評理,這碼頭不是誰家的,憑什麼有泊位不給咱們停?真不給停也就算了,弄了這麼多人圍着是要做什麼?難道要劫船嗎?這可是太平盛世」
茶商行船,為了方便和安全,總會三五成群,同伴之間彼此佔位留位非常正常。但如此作為,卻不似一般的茶商行徑。龔遠和正想着,忽聽對方船上有人笑道:「這是太平盛世沒錯,不是誰家的碼頭也不錯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對不對?你們從後面來,問也不問就要去占我們先就給同伴留好的位子,這是你們不講理吧?既是做官的,便更該懂道理講道理才是,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龔遠和抬眼看去,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着團花圓領長袍,白面無須的漢子抱着兩臂立在當一艘船上,在一片短打的漢子顯得格格不入。那人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面上既無驕橫之色,也無膽怯之色,泰然自若,怡然自得,顯見得是個見過世面的。
眾大漢一陣雷動,以槳擊船:「對管他作什麼官,到了咱們地頭上就要按規矩辦事識相的退去,否則小心讓你岸也不准靠」
船夫嚇得不輕,倉皇而顧,大聲喊道:「有人要劫船了眾位客商評評理,哪裏有這個道理」
四周茶船上看熱鬧的人多,卻沒人敢開口。那漢子只是淡淡地看着龔遠和,並不表態。
龔遠和止住船夫,抱拳笑道:「這位兄台說得對極,凡事大不過一個理字。我們遠路而來,趕了一天的路,夜深人乏,只想着早些泊船安歇,看到泊位想去停靠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那泊位上並未有標記,言明是誰留給誰的,對不對?」
那漢子點了點頭:「對。你說這個,是起心要與我爭這個位子麼?」
龔遠和搖頭笑道:「非也。兄台剛才說了,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我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既然是你們給同伴占的,我自然不會硬去擠占。只是我要問兄台一句,既然理在你那裏,為何不講理?出口傷人不為其說,還非要搞這麼大的陣仗,連岸也不許我x,從這方面來說,卻是你有理都沒理,以勢壓人了。今日我是男子,不懼你嚇唬,若是老幼婦孺,你的行徑又和那仗勢欺人,不講理的有什麼區別?」
那人上下打量了龔遠和一眼,但見龔遠和着一身樸素的青布長袍,昂藏而立,臉上全無一絲懼色,昂挺胸,既無做官的驕橫之氣,也無讀書人的故作清高,看着溫儒雅,卻自有一段不容忽視的正氣和威嚴。當下抱拳笑道:「的確是我不講理了,你們都退下」
一陣水響,那十幾艘小船快整齊地消失在暮色。
龔遠和淡淡一笑,命船夫開船,另行尋找停靠處,言罷轉身要走,那人卻出聲道:「兄台請留步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龔遠和笑道:「敝人姓龔名遠和。」
那人默了默,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哥哥我就說呢,如此氣度的人是誰,原來竟然是你龔老弟不消說,這地方你停得」不由分說,便叫人讓路,引船夫將船停靠到先前那空位上去。
他的口氣格外親昵,自動自地就自稱了哥哥。龔遠和身邊的幕僚聽得皺眉,洗萃更是想斥他無禮,誰和他這地痞流氓是兄弟?也不怕閃了舌頭
龔遠和臉上全無不悅之色,反回身鄭重施禮道:「剛問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叫郎昆,你不認得我,但你叫我這聲哥哥卻並未吃虧。你這是從青縣去水城府吧?什麼時候去湘州?」
龔遠和好奇得很,此人對他的一切似乎了如指掌,偏他不認得此人。郎昆也不多言,只道:「你且等着,稍後就知曉了。」
天色黑盡,終於看到幾盞紅燈從江面飄來,走得近了方才看清是一艘大船,郎昆笑道:「來了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看個究竟?」
龔遠和笑道:「我為何不敢?」他又沒做過虧心事,船上也沒有值錢的家私,怕什麼當下便讓洗萃去和明菲說一聲,自己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