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慣例。
袁宗皋和唐寅將朱浩叫到院裏,看來有什麼要緊事商議。
「朱浩啊,直說了吧,是有關你造的那種……對,依然叫火藥吧?它威力可真驚人啊!」袁宗皋難得說話沒有拐彎抹角,一來就單刀直入,「老夫跟你先生了解過,那東西似不太好製造和運輸,任意一個環節都極易出現變故,是吧?」
朱浩重重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必須要現製作現用,且威力無比巨大,一旦在製造工坊、存儲倉房或者運輸途中發生事故,會連累很多無辜的人。」
袁宗皋微微頷首,似在沉思。
朱浩道:「還請袁長史不要將其功效上報朝廷,我和我娘不想惹麻煩上身。」
袁宗皋笑了笑,對他來說,不把為朝廷製造軍需用品的事交給朱娘母子,求之不得呢,比如之前的望遠鏡製造,就白白便宜了張左,給興王府帶來了一些麻煩,同時讓王府長史司受制於人。
「既如此,老夫便與興王商議,在上奏中說此番是以木棺裝運火藥夜襲賊營,用量上比你那勐火藥多個幾十倍,你看如何?」
袁宗皋煞有介事跟朱浩商議。
朱浩大概明白,興王府怕朱浩說漏嘴,把事情給傳揚出去,到時候朝廷發現興王府上奏得不清不楚,雖然未必有什麼嚴重的後果,但還是可能會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學生知道怎麼做了。」朱浩行禮。
袁宗皋笑了笑,側頭對唐寅道:「伯虎啊,老夫早就說過,這孩子聰慧無比,從進王府第一天就發現他跟個小大人一樣,以往從他身上只見忠義,如今連勇氣也展現出來,才華更是卓絕,前途不可限量啊。」
唐寅心想,我還用得着你來提醒我這小子是什麼人?
我的領悟不比你痛徹心扉?
「好了朱浩,知道你最近要備考府試,即便府試對你來說更多是走個過場,但現在外間對你的才學非議頗多,你還是要好好表現自己,如此方能服眾。」
袁宗皋說完,以欣賞的眼神衝着朱浩笑了笑,隨後在唐寅的陪同下離去。
……
……
朱浩非常擔心硝化甘油的使用,會讓自家成為朝廷指定供貨商,被勒令大批量製造這種在極不穩定的強力炸藥。
索性興王府也不想向朝廷稟明,連張左對此都沒有堅持的意思,袁宗皋也就有足夠的理由讓朱右杬不跟朝廷匯報……僅僅只是一個性能不穩定,可能會對己方人員製造和運輸人員產生殺傷,興王府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後果了。
這到底不是望遠鏡,損壞了最多更換一個新的送上去,炸藥這東西,出了狀況,導致重大人員損失,興王府沒有功勞不說,反而落人口實,容易遭受反噬。
剿匪之事,就此便告一段落。
論功請賞,朱浩的功勞絕不在唐寅之下,雖然軍功賞賜蔣輪替代了朱浩,但朱浩這邊還是分到大量戰利品,以及王府額外的賞賜。
大箱小箱的東西足足裝滿一馬車,其中有不少金銀首飾和古董字畫,都是賊匪最喜歡劫掠的東西,現在倒是便宜了朱浩。
陸松在初九這天親自陪同朱浩回家,順帶將朱浩分到的戰利品以及王府的賞賜一併送歸。
「朱少爺,這些都是王府的心意……我知道本該屬於你的功勞被蔣姑爺拿走,你心裏不好受,但我想王府這麼做也是為保護你,不讓你過早涉及朝廷紛爭。」陸松還在一個勁兒地替王府說話。
朱浩笑問:「那陸典仗你的功勞呢?」
陸松慚愧地撓撓頭:「不少。」
其實不用陸松說,這兩天朱浩問陸炳也就知道了,陸家這兩天大箱小箱的東西搬回去不少,跟朱浩類似,有將士直接從戰場上帶回來的戰利品,挑了值錢的當賞賜,也有王府賞賜更為直接的東西,比如說銀子和布帛等。
興王府明顯不想在這種剿匪戰事中獲取什麼經濟利益,朱右杬這人有一點好,他性格隨和,明辨是非,知道手下將士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險浴血奮戰,如果事後不好好補償的話,那以後誰肯為興王府效命?
此番興王府沒有收益,反而拿出大批財貨作為軍功外的賞賜。
至於評定軍功對於軍職上的提升……這個得等上奏朝廷後由皇帝欽定下發,興王府不能提前給手下加官進爵。
朱浩跟陸松共乘一輛馬車回家,路上朱浩問了連升的情況,得知連升的家卷得到妥善安置,王府給了不少賞賜,這才稍稍放心。
這時陸松突然提及:「……朱家在此戰中表現英勇,縣城周邊那麼多豪紳,只有朱家立下軍功,不過朱家本身就是錦衣衛千戶之家,有守御一方安寧之職責,雖然興王府並未在上奏中提及,但州衙照例要將朱家功勞上報。」
說這話時,陸松也在觀察朱浩的反應,他怕朱浩不悅。
但朱浩心情平和。
管朱家是否立功呢,這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朱家有賞賜,難道還會分他一份?從道理上來說,若是朱家有「通匪」或是臨陣脫逃等罪狀,反而會連累到他。
從這一點上來說,朱浩只需要保證跟朱家之間不要有太多的利益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