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還是要多為將來綢繆啊。」
唐寅語帶感慨,聽起來像是在規勸,可老早就把人塞進官場的大染缸里,真是什麼好事嗎?
朱四聽聞後有幾分頹喪:「朱浩這么小就能參加童考嗎?那我們幾時才能達到他的水平?」
朱三翻了個白眼,道:「笨蛋,你還用得着參加童考?你真當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在階級差距這件事上,朱三看得比弟弟透徹多了。
「先生,如果這裏真的一條魚都沒有,我們卻堅持在在這邊垂釣,在外人眼裏我們是不是都是些傻瓜?」
京泓突然問了一句。
他不參與討論朱浩參加童生試的事情,只在意在這邊枯坐的目的。
明明可以回去讀書,就算要釣魚也可以到有魚的地方,城裏的湖泊可不少,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裏白白浪費時間?
唐寅道:「勿驕勿躁,釣魚,純粹就是個心態。」
朱浩糾正:「陸先生說心態,應該不適合京泓,他最在意就是結果,從來都不是過程。而我在意過程,比如說我喜歡做個小孩子,我想京泓巴不得明天就能成人,可以融入到成年人的生活中去。」
「嗯!?」
唐寅清高慣了,對於世間事見解深沉,甚至可以說已看透人世百態。
但他這種見多識廣,更多是一種唯心主義,以自身好惡來決定別人好惡。
朱浩補充道:「這大概就是因材施教的意義所在吧……教我,和教京泓,方式方法上,應該有所不同?老師,你覺得呢?」
一向清高自傲的唐寅,聞言只能苦笑。
想想也是。
一般人做事都有目的性,姜太公釣魚不也是為了守候周文王?而眼前從唐寅自己到幾個小孩,又不是在等誰來看他們釣魚,若僅僅只是為修煉心性……
你唐寅半生浮沉,看透一切,可以追求這種清靜無為的境界,可讓京泓幾個初生牛犢搞這一套,明顯找錯了對象。
朱四瞪大眼:「要不……我們出城去玩吧?這個季節,小兔子應該多起來了吧?」
朱三扁扁嘴道:「父王不會同意的,連到這裏釣魚,都有這麼多人跟着,出城恐怕更不得了……」
陸炳也放下魚竿,眼巴巴等着唐寅下一步安排,顯然他也不想坐在一個沒有魚的地方垂釣。
幾個孩子的反應,讓唐寅徹底明白一件事,他追求的東西這些孩子除了朱浩外,別的一個都不感冒,甚至還有些反感,難怪朱浩要講什麼因材施教。
唐寅心說,看來無論從學問,還是心性,這小子都跟成人無異,甚至對人性的感悟,都比我這個自詡博學的老儒生高。
他是怎麼煉成的?
……
……
唐寅沒有資格帶幾個孩子出城,未得興王點頭同意,他最多只能帶幾個孩子在城裏轉轉。
以他的權限,只要是在城裏,隨便去哪兒都行。
然後唐寅就帶着幾個孩子去戲園子看戲。
這可把幾個孩子興奮壞了,好像出城玩都沒有聽戲來得自在,尤其那戲還是朱浩所寫,而關公的《戰長沙》這齣大戲,他們還沒見識過。
朱浩只能讓於三臨時準備座位,一場戲唱完,已過中午吃飯時間,旁邊負責護衛的陸松催了好幾次回王府。
唐寅打招呼:「好了,今日戶外課就上到這裏,回去後趕緊用飯。走了!」
「再聽一場嘛。」
朱三依依不捨。
朱四、京泓和陸炳也都站在朱三的立場,眼巴巴地看着唐寅,眼裏滿是渴求。
朱浩站起身:「來聽戲已超出原本的計劃,到這人多眼雜的地方,讓陸先生承受了多大壓力?你們要是還不知足,那就是不知進退……這戲票還是我提供的,誰要留下隨他,但下次再想出來就難了。」
相比於唐寅的隨和,朱浩才像那個嚴師。
朱浩的話果然好使。
朱四和京泓最先起身往雅間外走,陸炳屁顛屁顛跟着,朱三再不情願也只能皺皺鼻子跟着一起走。
唐寅是最後挪步的那個,這會兒他又多了一些不尋常的心思,想把朱浩看透卻發現完全看不明白。
說是個大人吧,有時候還是挺孩子氣的,還說什麼要多當幾年天真無邪的孩子?平時也都是孩子王,帶着幾個同齡孩子玩得很瘋。
可說是個孩子吧……能把這小子當孩子看待嗎?那我唐某人在某些方面或許還不如他呢。
……
……
進到王府。
幾個孩子各自散去,一直隨侍在旁陸松終於可以鬆口氣,總算是無驚無險完成護送事務。
換作別人沒他這麼緊張,只有他知道錦衣衛的人還時刻盯着興王府,他又是安插在王府中的奸細,自然明白其中兇險之處。
「陸典仗,有時間喝上兩杯?」
唐寅走過來,笑着發出邀約。
陸松急忙行禮:「陸先生客氣了,卑職豈敢與您共飲?」
唐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