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那伐……你有姓氏?」
慶忌有些疑惑的問道。
「回稟大王,小人斗膽。小人原本是倭島上一個部落的酋長,吳軍天威,一戰而滅了小人的部落,大半部落的人淪為了貴國的奴隸……」
說出這種話的吳那伐,臉上儘是一種悲傷的神色,而後又用很是仰慕的眼神,似乎是真情流露的看着慶忌,說道:「大王,小人仰慕吳國源遠流長的文化,遂以『吳』為姓,還請大王允准,勿怪……」
「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放肆!」
「大王,此獠區區一介奴隸,又是番邦外夷出身,竟敢以我大吳的國號為姓氏,豈非僭越?請大王將他處死!以儆效尤!」
「殺了他!」
跟在慶忌身邊的大臣都紛紛怒不可遏,直勾勾的瞪着吳那伐,似乎恨不能將他大卸八塊一樣。
慶忌卻沒有說話。
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此時的倭人,應該正處於繩文時代,相當於世界史上的中石器時代至新石器時代。
這個時代的倭人,還處於刀耕火種的生活,連過去生活在嶺南的百越人,都極大的不如。
畢竟,百越人好歹已經能打造出青銅兵器,而倭人們還在使用石鏃、石鏟、石槍、石錐和石斧等,茹毛飲血,就跟原始人一樣,落後了華夏不止一千年!
「父王,兒臣以為不妥。」
站在一邊的公子鴻進言道:「此人以『吳』為姓氏,固然有篡奪我吳國國號之嫌疑。」
「然,如何取姓氏,能不能擁有姓氏,此人全然不知,不習我中原之禮,正所謂不知者不怪。」
「以兒臣觀之,此人身材精壯,任勞任怨,應該繼續為我吳國付出勞動,而不能僅憑他擅自取姓氏,而處死他。」
「請父王明鑑!」
公子鴻的心腸,無疑是吳國諸公子當中最好的,可謂是宅心仁厚!
但,就是這樣的性格,讓公子鴻屢屢吃虧。
對此,慶忌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
他一個殺伐果斷的君主,誰曾想居然能生出這樣一個有着慈悲心腸,常常悲天憫人的兒子?
現在居然連奴隸都可憐上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姓氏是十分重要的。
姓代表的是一個人的血統,也就是祖宗的起源,而氏則不同。
氏是為了區分與同姓之間的區別所設,因為血緣關係十分複雜,雖為同姓,但可能血緣關係十分澹薄。
而光是周武王分封的姬姓之國便達到五十三個,如果沒有氏作為區分,那將十分混亂。
一般來說,氏的來源主要是以國為氏、以封地為氏,或者是以家中排行為氏,以先人的字為氏……
普通的黎庶,是沒有姓氏的,更何況是奴隸出身的人?
所以吳那伐為自己取一個姓,無疑是犯了忌諱,即便是被當場處死,也不為過!
一個奴隸的價值,可能還比不上一隻羊,幾隻雞。
崑崙奴的價值就更低了。
因為崑崙奴只能充當吳國的官奴,而無法作為被自由交易的奴隸販賣!
此時,聽見公子鴻為吳那伐求情後,慶忌只是輕笑一聲,然後指着跪在地上匍匐的吳那伐,說道:「吳鴻,他以『吳』為姓氏,何止是有篡奪我吳國國號之嫌疑?簡直是褻瀆!」
「寡人知道,你有悲憫世人的心腸。然,你要悲憫的人,應該要區分對象,若不分彼此,是人皆悲憫,何須律法?」
「來人!」
「殺了他。」
隨着慶忌的吩咐,跟在一邊的勾踐就冷笑一聲,而後拔劍出鞘,「噗嗤」的一聲,就刺在了吳那伐的胸口上。
血濺五步!
溫熱而腥臭的血液,染紅了勾踐的征袍。
吳那伐的身子抽搐幾下,又一臉惶恐的神色,而後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屍體」,隨後也被兩名宿衛抬着,朝亂葬崗那邊扔過去。
繁雜的勞作,夜以繼日的忙活,總會死掉一些崑崙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