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對於甘州回鶻的處置,還存有一定的疑慮。
現在這些疑慮皆不存在了。
在趙普的操作下,契丹已經分裂。
耶律必攝早早的在上京稱帝,繼承遼國大統。
而耶律罨撒葛、耶律敵烈則舉起了反抗的大旗,他們兩人皆發起了檄文,同時怒斥耶律必攝弒兄奪位,公開與之對立。
故而魏仁浦直接說道:「甘州回鶻,不過一惡犬。我軍已得涼州、隴右,不需幾年,涼隴大治。屆時無須朝廷調兵,僅靠三節度手中之邊軍,即可將之打殺。契丹方為我軍心腹之患,現今契丹分裂兩部,早晚會有一戰。在他們決出勝負之前,儘快統一南北,方是我軍當前之利。」
這與契丹的對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想當年漢武帝對決匈奴,雖打出了漢人的威風,但是影響也極其惡劣。
海內虛耗,戶口減半。
這率兵出長城而戰,必須動員全國之力,方能成事。
為了一條惡犬,延緩南北一統的時間,在當前的局面下,已經不值得了。
羅幼度也在第一時間定下基調:「魏相公老成謀國,當是如此。不過也得讓甘州的吐蕃知道厲害,撓朕的虎鬚,就算朕沒動怒,這代價也不小。要他們知道,這一次是運氣,沒有第二次了。唯有如此,他們才會老老實實地維持西方的穩定。」
趙普立刻道:「這個簡單,真打不適合,可恐嚇一二,讓二節帥陳兵西方,直指甘州。保管景瓊魂飛膽喪,派人前來解釋。這景瓊向來識時務,每次入朝,皆攜帶名馬、駱駝、美玉、琥珀、白貂皮、羚羊角、氂牛尾、金剛鑽等物。這為贖罪而來,自少不了進貢禮品。同時將舅甥盟約改為藩屬,制止甘州回鶻干涉與沙州歸義軍內務,讓他們能夠彼此制衡,而非此消彼長。」
羅幼度大讚,道:「就當如此,樞密院以此為目的,修書於李處耘、李謙溥,讓他們做出攻打甘州之意。」
得到命令的李處耘、李謙溥,立刻召集了涼州諸部三萬兵馬,外加李謙溥從河湟帶來的三萬兵士。
李謙溥本部只有兩萬,算上戰損,兵源有所減弱,但他將河湟降卒一併編入軍中,湊足了三萬兵馬,方才入涼。
此刻六萬大軍成列於焉支山下。
甘州山丹新城的回鶻可汗嚇得是心寒膽落。
景瓊太了解漢人文化的可怖。
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抵制,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不願中原將觸手伸到西方。
但慕容延釗的英雄無敵,李處耘雲淡風輕地掌控涼州,李謙溥驚才絕艷的謀略。
這還不到半年,涼州、河湟已經為中原所取。
現在六萬大軍聚於甘州城外,景瓊發現自己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快,快派使者前去軍營詢問緣由。我甘州回鶻對中原赤膽忠心,何故陳兵疆界?」
他壓根就沒有與文武百官商議,直接派人去詢問說合了。
他心底明白,中原這一開戰,歸義軍的曹家為了自保,必然也會參戰。
這兩頭一夾,自己全無勝算。
相比當月余間的英雄,景瓊寧願選擇給中原新朝當狗。
這從漢朝起,給中原當狗的又不在少數。
不差自己一條。
想那高麗,給中原幾乎當了一輩子狗,現在混成了海東的霸主。
此番登基大典,位於首席。
看着高麗使者在趾高氣昂的模樣?
這不就是榮耀?
景瓊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滿滿恕罪之意。
李處耘、李謙溥見景瓊如此識趣,也不脅迫。
李處耘、李謙溥都是智勇兼備之人,他們也不想打甘州回鶻。
因為涼州、河湟地吐蕃太亂,他們接下來需要好好的治理境內的吐蕃牧民,將他們漢化,讓他們改畜牧而種桑麻稻米。
這些都是大工程,就現在的局勢,強取甘州不難,可治理極為不易。
畢竟甘州回鶻是一個整體,不像涼州、河湟那樣諸部之間,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