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聽了也啞然失笑,暗自感慨文正公這話的厲害。
他此刻還沒有意思到這句話真正的威力。
范仲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北宋慶曆六年,宋朝善待士大夫過甚,固然存在很大的弊端,可隨之而來的文壇大興是毋庸置疑的。
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是千古名篇,萬中無一的珠玉不假。
可是在同一時期,還有「天下所宗」晏殊以及他的兒子晏幾道,有王安石有歐陽修,其後更有三蘇,蘇洵、蘇軾、蘇轍,當中蘇軾更是文壇里的大宗師。
珠玉混跡在珠玉之中,固然閃着光輝,無可避免是陷入遙相呼應的局面,各領風騷。
而羅幼度此刻處於中原文壇的至暗時刻。
武夫當道,無道德,無禮法,人命如草芥,如牲口,充斥着拳頭大就是道理的思想,甚至於蠻夷契丹都憑藉鐵騎殺到中原做了幾年的皇帝。
在這局勢下,一顆珠玉的出現,便如天上皓月一般奪目。
羅幼度處理好開封府的事務,帶着些許疲累騎着小毛驢回到了住處。
「胡伯,燒些水,我先泡個澡!」
來到這個時代,羅幼度最放鬆的事情就是每日花一柱香的時間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老胡正在廚房裏忙活,應了一聲,說道:「書房裏有人送來的拜帖,相公可以先去看看。」
羅幼度在這個時代生活已有兩個月余了,除了同僚,唯一能稱上朋友的只有張瓊這莽漢。
要說張瓊送拜帖,羅幼度是不信的。
這傢伙名字都寫得扭扭捏捏的,還寫拜帖?
帶着幾分好奇,羅幼度走向了書房。
案幾的中央放着厚實的拜帖,很厚,都有《孫子兵法》的厚度了。
羅幼度走到桌前坐下,從一旁的箱匣里取出火摺子,點燃了油燈,撥亮了火芯,這才拿起桌上的拜帖。
手上的居然是一封聯名拜帖,為首兩人叫宋琪、寇湘。
宋琪?
這名字好像有點印象。
羅幼度記不得這人是誰,應該是在後世史書上出現過的,不是很出名,只有些許印象。
寇湘倒是沒有什麼印象。
翻開拜帖,裏面居然夾雜着一些詩賦文章。
這是給自己投遞詩賦文章來了?
在唐朝文人就有投遞詩賦文章的風氣,以獲取當官晉升的資格。
就自己這七品小官,給自己投遞詩賦文章有什麼用?
羅幼度古怪想着,將詩賦文章放在一旁,先看拜文。帖上寫着對自己的敬仰,尤其說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句話對他們的感觸,詢問自己是否有空,他們好上門拜訪請教。
他將拜帖放下,又將詩賦文章都讀了一遍。
羅幼度對於經史文章研究的並不夠深,不過詩賦文章的優劣還是辨認的出來。
宋琪、寇湘的詩賦文章皆有中等偏上的水準,尤其是寇湘還有一篇上乘之作。在這個武夫橫行的時代,很是不易了。
想不到自己激崔衍之語,居然得到了文人的認可。
不如自己抽空再寫幾首,鞏固自己文壇地位?
羅幼度商人出身,一切重利,對於抄襲與否,完全不在乎。
他越想越是可行。
不一樣的時代,文人的價值不同。
唐宋文化的巔峰時期,除了拔尖的那一撮人,大多所謂的讀書人皆是誇誇其談之輩。
而現如今這個世道,文人地位如此低下,依舊能夠堅持讀書的,應該都有一定的本事。
羅幼度略一思索,給宋琪、寇湘寫了回信,最近開封多事,抽不開身,待難民事了,必請他們過府一敘。
翌日,羅幼度一到開封府直接找到了崔衍,提出了一個新提案,要去開封府城南開辦一個開封府臨時衙門。
「屬下早有這個想法,只是城北的穩定重於一切。這才一直憋在心底,這幾日發現,手上的事務漸少,可見城北情況已經穩定。現今災民聚集於城南與城外,他們遇到什麼事情得從城南或者城外趕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