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信隸屬侍衛親軍司,負責部分皇城的安危。
羅幼度帶着八十車的裝備大大咧咧的路過了他的防區。
那漆黑的皮甲在陽光下耀眼奪目,明亮的兵器折射着太陽的光輝。
羅幼度便如開屏的孔雀一樣,走在車隊的最前暴發戶的氣質。
城樓班職營房中石守信正在給麾下的兵士訓話,讓他們鉚足勁力站好每一班崗,做好每一次的訓練。
南征淮南的決議在軍中核心成員里已經不是秘密,石守信也從趙匡胤那裏得到了消息。
隨着韓令坤先一步取得戰功,躋身軍隊高層。
石守信這一批將軍都不願意落於人後,期待着在淮南戰場上能夠好好表現自己,以獲得更高的地位。
尤其是石守信本人,更是如此。
他與羅幼度的恩怨可以追溯到王繼勛,一路過來皆是反羅第一人。
原本文武殊途尚且好說,可現在羅幼度憑藉軍功已經爬在他頭上,每每想到此處,便如鯁在喉,暗自下定了決心,此番南征一定要奮勇爭先,建立功勳,怎麼樣也不能比羅幼度這個都指揮使差。
還有韓令坤,想到這個與自己相交了十年卻背叛自己的朋友,石守信就牙痒痒的,多次動了絕交之心,卻也說不出口,狠不下心。
聽着外邊喧鬧聲,石守信走出班房,順着士兵的目光向下眺望,入眼就見羅幼度得瑟從城邊路過。
目光落在軍備上,石守信忍不住罵了一句:「兔崽子」,想到自己向軍器監申請損耗更替,換來了一句:「修補一下尚可使用」就打發了,心底就有一股邪火,不住上竄。
「那不會是大漆皮甲吧!」
身旁傳來一聲低呼。
石守信不可置信的向後眺望,那一車車黝黑泛紅的皮甲,格外刺眼,瞬間眼紅的都要滲出了血:「還真是大漆皮甲。」
以當前的冶煉技術,兵卒的護身鎧甲,以防禦力而論,札甲當屬第一。
但是札甲有兩致命弱點,一是笨重,二是價格昂貴,近千片甲葉護住身上各處要害,一套至少三十斤的重量,不利於兵士急行軍,持久作戰以及追擊戰。
當然,貴才是最主要的關鍵。
大周地處中原,五十年來戰亂不斷,各方軍閥為了養軍隊,將屠殺劫掠視為日常行徑。
也就在郭威時期才得到一定的休養生息,郭榮是明君不假,卻也是個愛折騰的主,花錢如流水一般,壓根就沒有資本普及札甲。
這排在札甲之後的就屬大漆皮甲了。
所謂大漆皮甲,就是在皮甲上刷上一層又一層的大漆。
這種厚厚的漆就如在皮甲上套了一層硬化膜,可別小看這層硬化膜,它能夠有效的防止銳器的傷害,尤其是防範刀具這種只具有劈砍缺乏破甲的兵器有奇效。
同時大漆皮甲遠比札甲輕便。在軍中的受歡迎程度,甚至還在札甲之上。
大漆皮甲的造價不貴,但是製作的過程卻非常繁雜,大周也只有護衛郭榮的殿前司才有資格全套配備大漆皮甲。
石守信麾下鐵騎軍屬於侍衛親軍司里的精銳,也沒有資格配備那麼多套大漆皮甲。
御營司編制不滿千,居然配備比自己還多的大漆皮甲,這種區別待遇,令石守信不由怒從心起,切齒道:「給我留意御營司兵士的動向,他們若是出皇城,立刻匯報……老子倒要看看,他們這群僱工配不配拿那麼好的裝備。」
羅幼度轉了一圈,拉足了仇恨,來到了皇城西水門駐地。
潘美大步迎了上來:「稟報都指揮使,御營司五百兵士整備待命。」
羅幼度下馬道:「如何?」
潘美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道:「太吃驚了,先生。只要給學生三個月,這支軍隊就能投入戰鬥。一千人,絕大多數都是好苗子。從他們中只選五百,實在太可惜了。」
這與羅幼度預想的差不多,兵卒征戰多倚仗臂力與腰力。
碼頭上搬運工人沒日沒夜的幹活,練就了超凡的臂力與腰力,天生就是強兵的底子。
他頷首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一步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