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沁從香夢沉酣中醒來,嘴唇上還留有餘溫,身邊的太子眉目舒展,又在她櫻唇上輕啄了一下,帳幔里透進來些微的青光,天慢慢的亮了,玉沁慵懶的翻身,把身邊的人輕輕抱住,周蘊一聲悶笑,「該起來了呢,你這小懶貓。」
玉沁紅了臉笑了,就聽到門外有窸窣的聲響,宮中規矩森嚴,黎明時分就該起來了,侍女魚貫而入,服侍太子妃梳妝。
太子妃頭上戴着翠鳳祥雲冠,內穿白紗中單,外面是金繡雲錦翟紋霞帔,腰飾深青色蔽膝,掛白玉雙配,穿了木質雙底翹頭羅紋青舄,太子也是白羅方心曲領絳紗袍,蔽膝,戴着遠遊冠,腰裏束着金玉大帶,掛着佩綬。
太子妃還要等候妃嬪參拜,太子也有國事活動,還要會見屬國的使團,如今太子監國,這類慶典活動都由太子出面,太子帶着人出去了,玉沁端坐在當中的椅子上,接了炭火爐捧在手心裏。
玉沁垂着眼瞼,只管撥炭火爐里的炭灰,過了片刻抬了眼笑了,「馮嬪她們都來了嗎?也該請進來了。」
馮嬪、崔嬪、王昭儀魚貫而入,給太子妃見禮,太子妃含笑賜坐。
王昭儀身份上不如馮嬪、崔嬪,坐在稍後的位置,她穿了黛紫色宮裝,戴五尾鳳簪,鬢邊垂了長流蘇,明眸皓齒,顧盼生輝。
太子妃笑着說些勉勵的話,賞賜了若干,王昭儀這份略厚些。
說了會子話,就有命婦求見太子妃了,來的還是馮嬪的外祖母和母親,太子妃少不得請她們進來閒話,陳夫人六十餘歲,生的風采不俗,見了太子妃就笑了,拉了太子妃的手親熱的說話。馮夫人三十幾許年紀,一張清修的瓜子臉,不着痕跡的打量太子妃。
太子妃躲了十個多月的清淨,這回該她交往應酬了。
太子會見屬國使團。下半晌也就回來了,先過去給皇帝請安,說完了國事就是父子了,皇帝躊躇着問道,「蘊兒。東宮的美人你還不滿意?爹爹聽說你一個也沒收用過,那個絳仙是你身邊的婢女,你不滿意她?」
周蘊笑道,「爹爹您不知道,絳仙那丫頭心太大了,她仗着往日的情分,還敢對王昭儀不敬,幸虧馮嬪出面申飭過了,兒子先冷冷她再說。」
「蘊兒能這麼想着也是周到,只是那王昭儀也沒得了你歡心。還有東宮一百餘美人,你身為太子,不能只戀着太子妃一個人。」
皇帝臉上笑的和煦,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
皇帝這樣的神色不常見到,周蘊心裏猛然一驚,皇帝是他爹爹,可皇帝也是皇帝,他哪裏做得不好,皇帝不滿意了呢。
「王昭儀嗎?」周蘊笑了,像孩子一樣純真。「王昭儀挺漂亮的,只是那時候太子妃還沒回來,兒子怕沁兒心裏不舒服,暫時就沒要她。沁兒昨晚還說,往後讓王昭儀侍寢,可惜馮嬪太小了,不然馮嬪倒是個好的。」
皇帝似乎鬆了口氣,「朕聽說你想讓李玉潭回來?」
這件事周蘊沒和皇帝說過,他以為無足輕重。也就忘了說,沒想到皇帝還會知道,還當做一回事,這幾個月來他手上的權利越來越多,皇帝這邊就清閒了,人閒了下來難免多思多想,古往今來有多少太子栽了跟頭呢。
周蘊後背上就有些涼颼颼的了。
周蘊一臉糾結的表情,「兒子瞞了一件事,也不是兒子想要瞞着爹爹,實在是難以啟齒,兒子怕爹爹生氣,又涉及了劉海公公,他還是爹爹賞給兒子的,兒子說他不好就是不孝了。」
「劉海他做了什麼?」
周蘊嘆口氣,「爹爹還記得崔嬪的事吧?崔嬪的教引嬤嬤當時沒有死,暗雲衛查出來了,是劉海暗度陳倉,救了那個於婆子。」
周蘊一五一十的說了,又說了他邀請崔廣深審問於嬤嬤,還有於嬤嬤說的那些瘋話,說李家將來就是三妃。
「兒子哪裏會要了李家的妹妹,她們倆在太子妃跟前,一年大兩年小的,難免有人說閒話,兒子也要名聲呢,兒子想還是讓李玉潭接了她們倆。」
原來如此,皇帝這回放了心。
想起劉海所作所為,皇帝大怒,「劉海好大的膽子!」
周蘊忙拉着皇帝的手笑道,「爹爹都說好了不生氣的,為了一個奴才犯不着,瞧您氣成這樣,下回若還有這樣的事,兒子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