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的母族是個名不經轉的小官,哪怕是王岳禍亂朝綱之際,他也一直龜縮在漢州城池中未踏出一步。筆下樂 m.bixiale.com
但也正是因此整件事情才顯得奇怪。
一個銷聲匿跡十多年的人怎麼能突然就冒出了頭,還是和朝中地位尊貴的世家有了牽扯。
祁良夜放下手,與皇帝和皇后兩人作別,心事重重地出了宮。
出宮的第二日,葛梅香就應詔進了政務堂,被授予了翰林院正七品編撰的職位,不日赴任。
一時之間百官譁然,尤以龐太師為首,對此發出了激烈的陳詞,乾京的袛報再次大賣,各方人士紛紛猜測起君主的意圖,女學新風本是在孔孟儒家的打壓之下逐漸勢頹,但僅過半個月,風向瞬間徹底扭轉。
「三綱五常乃是天理也!女子豈能當政?荒唐!當真荒唐!」
翰林院的高級官員氣憤的將史書砸了又砸,一想到要與女子為伍,整個翰林院都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頃刻之間全都躁動了起來。
彼時正式授任官職的葛梅香穿着女式官服在翰林院的院子裏走來走去,神態悠閒自若走到主事的官員面前,還未開口,那主事的官員就仿佛碰到了什麼瘟疫一樣,連忙端着水杯後退好幾大步。
「她竟然真來了?」
「太子爺當真是糊塗了!」
「就是她搗鼓出來的女學新風,簡直駭人聽聞」
「此女口出狂言,妖惑人心,絕不是什麼聖賢之人,更不是好相處的,」
「聽說她之前殺了自己的夫君,現在成了一個寡婦」
「哼,臭寡婦簡直辱沒了我們翰林院的聖賢門庭,等明日我便要上奏太子,說說這事!」
葛梅香聽到臭寡婦三個字也不如何生氣,她始終微笑着,將太子詔令的青色捲軸緩緩打開,那主事的官員頓時面色一變,又急忙近了葛梅香的身前。
葛梅香不急不緩將那捲軸交到主事官員手裏,微微笑道「勞駕您念出來。」
屋子裏的人幾乎都看見了那捲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承太子詔今特賜葛氏女葛梅香為翰林院正七品編撰若有不敬者,重杖五十兼流放塞北。」
屋內烏泱泱跪了一地,葛梅香嘴邊的笑容更勝,眸子裏寒光點點,穩穩接過那捲軸,主事的官員登時換上一副不甚親切的笑容迎着她往分配的工位走去。
正七品編撰在此前由奚丘擔任,奚丘離任後這個職位由葛梅香補上,說來說去兩個人都繞不開孫清瑤。
女學新風的門眾並不是太多,相當一部分人都是葛梅香從民間找尋的悽苦女子,這群女子因為見識過世間最殘酷的事實,對於這些新思想接受的格外之快,並且以此作為了新生的依託。
葛梅香在京城開了兩年的女學書院,對這些人不收束脩,教授四書五經和各方面的天文地理知識,對這些人有極大的寬容。
但女學書院突然興盛起來,從單純公益的機構變為盈利的書院還要從梅柳說起。
梅柳來到京城後一直跟着敏春四處打聽消息,敏春不讓她與李阿茹有所往來,她覺得無聊,乾脆就將自己的所有盤纏都拿去和敏春做生意。
敏春在城西有一家藥理鋪子,每個月盈利勉強算可觀,梅柳將盤纏投進去後,就利用藥理鋪子宣傳起女學。
藥理鋪子向來以調理婦人體魄為長,敏春收了她的好處,就只能允許梅柳不斷將葛梅香的著述在店中宣揚。
「這世間男女皆為生靈,同為天地兒女,古有伏羲大帝為聖女相,亦有女媧補天之傳說,要說孔夫子的話也不是全對的,總說聖人聖人,他也只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缺點,倒是男人們總想借着孔子打壓女人。」
這話是敏春開方子時,梅柳坐在門檻上拄着下巴說的。
來人是個終年懷不上孕的婦人,因為婆家多苛責,丈夫經常打罵還總往屋裏抬人,她白着面色,神情恍惚地站在櫃枱前,動作機械地付了藥錢。
「要孩子這個事兒又不是女人一個人說了算的,指不定是男方有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