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人正襟危坐地看向顧斐昶，這一瞅果真讓他看出了端倪。
「你這又是何苦呢。」
揮揮手，示意弟子退下，徐隗珩兀的站起身，一把鉗住顧斐昶掩在道袍下的半截手臂，隨即不顧對方眼中的凶光，緩緩將袖子揭開。
徐隗珩嘆息了一聲，卻是心有戚戚焉。
夜明珠柔和的熒光照亮了洞府，也照出顧斐昶已經變得枯枝一般的手臂，幽綠的血管踞繞在臂骨的四周，似寄生與共的菟絲，不斷滋養着蟾蜍似的表皮。
「什麼時候開始的？」
徐隗珩沉默了片刻突然出聲道。
「這很重要嗎，道化不可逆轉，除非我能在剩下一百多年內，從神通中期開始，一路高歌猛進勘破法相之疑，否則藥石難醫。」
顧斐昶冷笑了一聲，重重扯過徐隗珩手中一角袖子，任由他失神。
「你就留在這裏安心修你的長生大道，宗門的夙仇，我一個人就能報了！」
顧斐昶從蒲團上站起身，看也不看徐隗珩一眼。
他為了這天謀劃了數十年之久，自然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勸阻輕易地放棄掉自己的執念。
「你打算怎麼做呢？」
就在顧斐昶快要走出洞府之時，徐隗珩突然開口詢問道。
「怎麼，你要去向那老賊示好？」
顧斐昶轉過頭，用譏諷的目光看向徐隗珩。
同時手暗暗扣住袖中法尺，一有不對，就要先下手為強，對同門袍澤發難。
「把你那一套收起來，貧道可不吃你的激將法。」
徐隗珩皺起眉頭，顯然對顧斐昶這一套說辭甚是不滿，只是良久，老道又嘆了一口氣。
「你莫要小覷了天下英雄，能被那人收作徒孫，此子定有不凡的地方，你若是以尋常神通初期的眼光去看待他，小心別陰溝里翻了船。」
老道捏着自己的須髯，沉吟着緩緩道。
「你肯幫我？」
顧斐昶聽聞此言，心中端是大喜，他與老道相識多年，自然是知道對方的本事，有他出手，自己的把握也多了不少。
「只此一次。」
徐隗珩嗟嘆一聲，狠狠朝顧斐昶瞪了一眼。
到底是一起修行多年的道友，徐隗珩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前去送死。
「一定一定。」
顧斐昶時日無多，本來就沒做過活着回去的打算，他之所以想要說服徐隗珩，也不過是為了增添幾分把握而已。
「可要通知其他同門？」
似乎是覺得兩個神通真人未必就能將那小賊拿下，顧斐昶腦筋一轉，又出聲詢問道。
「孫師兄在閉關，常師妹壽元尚還有不少，就不要喊上他們了，這樣便是你我身死道消，總還有個人能夠將闕陽宗的名號傳承下去。」
徐隗珩顯然不甚同意自家師弟的做法。
顧斐昶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
時間似白駒過隙，須臾之間，三年轉瞬即逝。
這一日，素來平和安祥的盪空山卻充斥着緊張不安的氣氛，一群二代弟子站在李文殊洞府外，靜待這位山門砥柱出關。
「發生何事，你們這麼多人堵在老夫洞府外？」
所幸李文殊此番閉的並非是死關，察覺到外面的動靜，李文殊從洞府中走了出來。
眾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許媛這位掌教站出來，把情況說清楚。
「啟稟師叔，師尊去歲無意中發現一處即將開啟的上古修士洞府，其中有五色祥光氤氳，頗為不凡，便約了幾位相熟的道友，企圖破解其中禁制。」
「我當時忙於宗門事務，也並未太在意，況且師尊的本命燈也一直好端端的燒着，直至昨日，師尊的命燈突然火光黯淡，我方才意識到不妙，便想着來尋師叔。」
許媛臉色蒼白，飛快地將事情經過告訴了李文殊。
「為何之前不與我說？」
李文殊聞言按住心火，眉心那枚豎眼突然間顯現出來，不斷推算着紅雲子的下落。
第193章 算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