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北辰親自去取的青燈木偶。這本應該是專案組其他人員的工作,又或者是語境的工作,但陸北辰對羅池說,我要親自去一趟。
一直以來陸北辰在工作上都是職權分明,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像是審訊取證等工作,他清楚知道這是誰的職責,而這次他主動請纓,別人也許會感到奇怪,但羅池不會。他明白在這起案子裏牽涉的人太多,更確切地說,是牽涉了跟顧初有關的人太多,而顧初這次的北京之行,竟也被人打了主意,陸北辰向來自信,這種公然挑釁的行為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所以,他勢必是要親力親為了。
盛天偉表示出全力配合警方的誠意,所以許桐也再沒必要將青燈木偶留在身邊,陸北辰上門來取,她就配合了他的工作,並且就收到青燈木偶時的情景和之後遇到的林林種種以當事人的角度重新描述了番,陸北辰要她儘量去想細節,她便儘量將發生的所有細枝末節告知。
陸北辰離開時正是黃昏,餘暉落在玻璃窗上,薄薄地鍍了一層金。他站於玄關,落日的光亮綿長在客廳,有一點是打落在了他的臉上,從許桐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臉有着深刻的剛毅弧度,薄唇微抿時總覺嚴厲。她是見他笑過的,在中秋節的家宴上,他微笑示人,於他們是禮貌,於顧初,又轉成*溺溫柔。
往年中秋節過得簡單,可今年,一張桌子上多了法醫、商人和警察,單單拎出這三人的身份來,那一頓飯背後的意義就不那麼簡單了。現在想來,他和羅池的雙眼原來早就盯在了盛天偉的身上,只是中秋那天,她並沒能讀懂男人之間的這場遊戲。
這場遊戲中,大家的立場分明,而她,牽扯其中角色就變得異常尷尬,她不是不清楚顧初對他的心思,那麼,她要站在船頭的哪一邊?這一直是她猶豫不決的原因。可今天,當她打開房門見他第一眼時,心裏竟起了隱隱的牴觸,瞬間她就明白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選擇了盛天偉。
陸北辰說了兩句道謝的話打算出門時,許桐叫住了他。他頓步,回頭看她,目光沉穩闃黑。許桐心頭一凜,這是個足以頂天立地的男人,而這種男人,若心繫一人,那人便是幸運,若心厭一人,那人便能墜入地獄。她暗自輕嘆,問他,「一直以來你都是在懷疑他,是嗎?」
她單說了個「他」字,任誰都明白。陸北辰只是敏感察覺她在說出「他」字時的自然和婉約,如不是心系牽掛,作為助理的她,「盛總」或哪怕是名字都是最適合她的。
陸北辰看了她半晌,開口,「我想,他在乎的不是我的懷疑與否。」
許桐的目光緊了緊。
他沉默了會兒,轉身走出了門口。許桐沒關門,始終站在門內。而陸北辰走了幾步又停了腳步,在原地佇立了許久,終究又折了回來。
許桐抬眼看他,眼裏無波無浪。
陸北辰站在門口,看着她,說,「他不是個喜歡同警方打交道的人。」
換句話說,盛天偉是一個只信一己之力的人,能從蔣綾手裏接過家族企業,短短几年將其發展壯大,這不是擁有普通心智就成完成的事。商場如戰場,常年的人際和人心打拼,盛天偉早就是個運籌帷幄的人,面對這個案子,不到最後一刻他是絕對不會同外界妥協。就像是最一開始他勸說許桐不要報警一樣,事實上,當對方無法再來接近許桐時只好轉了戰場,足可見盛天偉是有一定手段的。
可是,終究他還是選擇了向警方示弱,因為他清楚得很,再繼續對持下去對他雖說有利,但對於許桐的聲譽卻不好。
陸北辰這句話說得短,意思也淺顯易懂,他相信就算不把話點破,說到這裏許桐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果不其然,許桐的臉色稍稍變了一下,他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心甘情願。」陸北辰面色平靜,「他保護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這才是他想要的。」
許桐怔怔。
等陸北辰都走了大半天了,她才有所反應,將房門關上,整個人靠在牆壁,呼吸變得急促。
……
落陽時,秋風就緊了。
案子還沒塵埃落定,這風聲就飄進了遠勝集團的每一個角落。大抵這世上都沒有不透風的牆,有關前三任助理的話題又被重提,而這一次,議論紛紛的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