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了中午越下越大,許綰沒能離開教室,眼看雨小了點兒,她便見着了蘇岳撐着雨傘過來的身影。
蘇岳給她帶的飯還是熱的,在她面前擺放好了之後,他才顧上自己。
許綰看向蘇岳,他似乎沒有任何不情願,即便外套上、身後的帽子已經濕透了,但他依舊嘴角掛着笑容,好像天生就這樣好脾氣,天生下來,就是對人好的。
許綰夾了一片酸菜魚,味道與往常他帶來的一樣,他似乎很鍾情這一家飯店的菜色,他也似乎……很鍾情於她。
那一刻許綰差點兒就要相信愛情了,可窗外的一陣冷風將她吹醒,過去那些年裏男人的惡劣與憤怒、女人的侮辱與打罵,這些都是因為愛情。她抿了抿嘴,看着蘇岳過去為她關上窗戶,心裏五味雜陳,不知是甜是苦。
許綰想了許久,到嘴的話,卻有吞了回去,輾轉好幾次,她才問出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蘇岳吃飯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她,眨了眨眼睛,嘴裏還包着飯,許綰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受傷,然而也只是一瞬,他便繼續笑着答到:「因為一見鍾情啊。」
許綰不信愛情,自然不信一見鍾情,可蘇岳的話,像是一個烙印,聽得那一刻心裏很疼,卻印在了她的心上,無法抹去。
下午雨終於停了,然而晚自習的時候,狂放暴雨再度襲來,風特別大,呼嘯聲仿佛是女人傷心地哭號。
結束晚自習的課程已經是九點鐘,外頭一片漆黑,還能聽見淅淅瀝瀝的下雨聲。
許綰剛出教室,便看見蘇岳靠着砌了瓷板磚的牆壁,戴着帽子,圍着口罩,雙手插在口袋裏,迎着吹過走廊的冷風,垂下頭,身旁靠着那把黑色的雨傘。
許綰走過去,只露出一雙鞋子,蘇岳便抬頭朝她笑了起來,他的下半張臉被遮在口罩里,唯獨露出那雙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彎彎的,眼神中似乎有無限溫柔。
蘇岳摘下了口罩,主動去牽許綰的手,說:「我買了個好玩兒的東西,種了好些天了,帶你去看看。」
許綰的手很冷,她是涼性體質,被蘇岳溫暖的手掌包住後,好像身體也跟着暖起來了。
蘇岳將她帶到了學校一處空下來的樓棟內,先是蒙上了許綰的眼睛,走了一段時間,周圍越來越安靜,直到她能看見的那一刻,蘇岳才放開了手,給許綰讓開一條道路,嘴裏發出:「噹噹當!」
許綰朝前看去,是一個單獨的桌子,上面放了一圈蠟燭,蠟燭中間擺了許多個小聖誕樹。
那聖誕樹是紙質的,那時候商店裏都有賣,泡在水裏,就會有化學反應,將紙泡開,上面長了黴菌,便會長成一棵鬱鬱蔥蔥的小樹模樣。用什麼顏色的水泡它,它就會長成什麼顏色,然而蘇岳養了大約有二十多棵,好幾種顏色混合在一起,整齊地擺放在桌案上。
蠟燭似乎已經燃燒了一段時間了,發着微弱的黃光照在五彩斑斕的聖誕樹上,異常好看。
許綰幾乎呆了,她能聽見自己心跳的節奏在加快,她朝蘇岳看去,蘇岳正朝着窗外使勁眨眼睛,許綰也朝窗外看去,這一瞥,讓她徹底呆住。
一顆大約一米多長的塑料冷杉樹在外頭,上面掛滿了彩燈,鄭大和撐着雨傘站在外頭,遮擋接線口,以免雨水落進去。
蘇岳給他眨眼睛,就是讓他開燈,鄭大和不情願地插上電源線,那一瞬,整個聖誕樹上的燈光都亮了起來,五光十色,冷風吹過,樹上的鈴鐺也跟着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