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哥,誰最愛用這樣的語氣喊他來着?趙璀吃力地抬起頭來看向張儀正,因為疼痛與失血,他的腦子有些不清醒,所以聽着這熟悉的語氣,明明覺得那個答案呼之欲出,他卻總是想不起來。
張儀正低笑道:「趙四哥怎地這般快就忘了我?你可是說過要與我做一輩子好兄弟的。瞧瞧,這才兩年不到的光景,你就忘了我這個相處了十來年的好兄弟,這可不像是你呀。」
油皮紙燈籠照舊遠遠地挑着,光線迷離而遙遠,雨有些小了,並無風聲雷電,天地間只有雨聲」「。趙璀吃力看着張儀正那張俯瞰着他的俊臉,痛苦地道:「我不明白,我們何曾……」他何曾有過這樣的好兄弟?除卻親兄弟與長樂公主之子肖令,他便只與許氏兄弟以及崔成交往過。
張儀正嘆息了一聲:「你是忘了我啦。」他停了停,低聲道:「兄弟,將來等你和櫻哥成親,我給你們做儐相,你想要什麼賀禮?我都去給你們弄了來。」又道:「你還不知道哥哥?哥哥一直都把你當親兄弟一樣的看待。」「兄弟,你放心,等着哥哥,哥哥怎麼也要想法子把你救出來……」
這些都是從前二人的私密談話,張儀正說得越多,趙璀的臉色就越蒼白,他怔怔地看着張儀正,露出見了鬼似的表情:「你,你……」
張儀正微笑着,輕聲道:「趙四哥,你想起來了?我被你騙得好慘呢,好容易才活過來,不殺了你怎對得起我自己?你說這是不是兩生兩世的仇怨?」
趙璀陡然轉頭,以不正常的速度敏捷地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快爬去那一邊停着的馬車上坐着個人,雖然殺氣騰騰的,但看起來比較正常,那一盞燈看上去也比較有熱氣。
張儀正往前一步。踩在他的手背上,將長槍頂住他的後頸,淡淡地道:「怕了?當初做那虧心事的時候怎麼不怕?有沒有做過噩夢?」
趙璀又痛又怕,恐懼絕望到了極致,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的錯,都是他們兄妹。你要找就去找許扶……」他覺着他是拼盡了全力大喊,卻聽到自己的聲音比雨聲大不過多少。
「我們自有我們的冤讎,倒是你,見色忘義,騙得我好苦,我不找你又要找誰?」張儀正在趙璀的手背上用力碾了又碾,趙璀聽到自己的手骨生生破裂,他痛得想打滾,卻絲毫沒有力氣。便只能匍匐在泥濘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低聲哀求:「是我錯了,我錯了……」
張儀正冷淡地道:「還想不想活?」
趙璀不想死,從前他沒死過那一次之前他以為自己不怕死,但當好容易死裏逃生之後。他才發現其實死是這世上最不容易的事情,身體的劇痛和突如其來的恐懼徹底將他的意志力打擊到崩潰,他飛快地回答:「想……」
張儀正蹲下來,輕聲道:「是誰讓你活過來的?你再次入京又是為了什麼?」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轟隆隆的雷鳴聲由遠及近,在二人頂頭上驚天動地的炸響。趙璀一顫,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如果面前這個人是夢魘里的一部分,那他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便是自己將心掏出來,他也不可能完全信自己,更不可能因此就放過自己,始終都是死路一條。
趙璀用盡最後的力氣,仰頭看着張儀正那張俊俏的臉,以及身上那件用料不菲、做工精細的圓領窄袖紗袍,心想自己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穿上這般漂亮的衣衫了,他有些嫉妒地微微笑了,夢囈一般地輕聲道:「是安六。許扶恨透了你,巴不得你去死,他已經答應了,可惜呀,賀王府竟然就這樣倒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手臂抱着身體蜷縮成了一團。
「安六?許扶答應了什麼?」張儀正蹙起眉頭,正想再問兩句,就見趙璀的頭軟軟地垂了下去,甚至於口鼻都埋在了泥濘里。他驚覺不好,迅速去拉趙璀,卻只看到趙璀護在腹部的手鬆開,一把匕首深深插入到腹腔里,只剩了刀柄在外。
趙璀帶着幾分得意的往外吐着血沫子,他才不給張儀正折磨自己的機會,安六,安六這個卑鄙惡毒的小人,賀王府倒了是不夠的,安六該死;許扶兄妹也該死;張儀正也不該得意到底,都去死吧。張儀正應該把安六給弄死,許扶應該得到張儀正的猜疑,康王府應該被老頭子他們給整垮才好,當一切都成了泡影,許櫻哥當然也就得不到好下場。
你不
第273章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