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五雙腿哆嗦了一下,怯怯地看了一眼玉清濁和管問。玉清濁已經不看書,正用手肘撐着大腿,俯視地看着她,更多的是一種打量。
管問道:「你動手打人,本就是犯了門規,但是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義舉,當時情勢所迫,打人也是無奈之選,現在功過相抵;但你當着眾多弟子的面,承認自己溜下山去,玄天宗的門規,任何弟子不准私自下山,你一個進派月余的新弟子,竟然三番五次下山,若不懲戒,難以服眾。罰你面壁一個月。」
一個月……不見任何人?
她唐小五會瘋掉的!
何況她是奉了師命下山的。
但是,這個時候說是奉師命,無異於把吳雲子給供出來,雖說大家都知道這個瘋瘋癲癲、嗜酒如命,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師父,不如自己擔下來。
「是。那我什麼時候去?」唐小五不情願道。
管問道:「你和你師父道個別,就跟着無為去吧,他會帶你去後山面壁的地方。」
一個弟子前來通報,說是青廬的吳師叔來了。
唐小五心說,這下好了,連回青廬都免了,直接在幽思殿和師父告別吧。
吳雲子看了一眼唐小五,對着座上二人問道:「我這不爭氣的徒兒怎麼了?」
唐小五滿頭黑線——什麼叫自己不爭氣?必須把話說清楚呀,師父!
玉清濁道:「坐吧。」
吳雲子像是賭氣一般,道:「我不坐。我才不稀罕坐在這裏。我那青廬多的是位子。」
玉清濁也不惱,道:「我們商議了一下,唐小五擅自下山,犯了門規,罰她面壁思過一個月。」
吳雲子毫不客氣,道:「我不同意!」
管問微微一笑,道:「這國有國法,門有門規。你就算是有心包庇自己的徒弟,但也不能縱容,更不能壞了這玄天宗的規矩,不然怎麼教導各位弟子。」
「這些我不管。我的徒弟是奉了我的命令下山去給我買酒的,這一點你們不會不知道,若不是我給出結界的法寶,她根本不可能出得了不規山得結界;要不是我的命令,她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再說了,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懲惡揚善,這是義舉,是美德,理應嘉獎,就算不獎賞,也不應該被懲罰。」吳雲子振振有詞。
唐小五看着眼前的吳雲子覺得有些陌生,想不到平日裏稀里糊塗的吳雲子竟然有這麼清醒的時候,還這麼能言善辯,最主要的是——維護自己。嗚嗚,好感動。
玉清濁道:「你平時散漫倒也罷了,難不成也要這樣教導弟子?」
吳雲子一愣,道:「那又怎樣?你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師父在時就沒說過我,要你管?」
此刻,他竟像個小孩子。
管問在一旁打圓場,道:「這樣吧,不如就關她半個月的緊閉,如何?」
玉清濁本來就拿吳雲子沒辦法,現在要怪就怪段柏軒,要不是這傢伙送了個弟子來,怎麼會有今天這檔子事,說到底段柏軒就是個禍害!可他堂堂上仙、堂堂掌門,這樣的話怎麼說出口?這樣的想法都不該有嘛!
「罷了,就十五天吧,以後不可再犯。」玉清濁無奈道,天下誰人不識玉清濁,一言九鼎,高高在上,他說出的話可曾更改過?可他對吳雲子無可奈何。
吳雲子本來是站着的,一聽這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哭道:「你們就是成心讓我不開心,故意讓我孤苦無助。以往你們收了那麼多弟子,資質好的、聰明乖巧的,都歸入到你們名下!這麼多年了,我頭一次當師父,好不容收了個徒弟,你們不稀罕,可我當寶貝蛋子!可你們竟然為了一點小事要懲罰她?你們明明知道是我讓她去買酒的。我不下山買酒,難道山上有酒喝麼?我不讓她去,難道我這個當師父的自己去嗎?她要是面壁的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做師父的過意去嗎?你們這是懲罰我徒弟呢,還是對我這個做師父的不滿?」
好嘛,最後一句開始上綱上線了。
唐小五小心肝顫抖着,想不到吳雲子還有無賴的一面,不過無賴起來挺可愛的。
管問輕輕而笑。
玉清濁蹙着眉頭,乾脆又拿起了那筒竹簡。
管問看他又要當個甩手掌柜,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