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整整開了三桌,擺在自家院中,多半都是書院裏的先生和學生。
往日裏,只覺得文弘兄弟倆人吃穿不錯,這會兒看着這桌上一盤盤精緻的菜,才覺得這都是真實的。
「各位先生,我娘只是借了外頭鋪子的菜才擺了這幾桌席面,不周到之處還望海涵。我娘說了,生怕這一高興手一抖的,放鹽啥的沒個輕重,倒是不美了……」文弘難得地幽默了回。
江先生本就是個喜歡美食美酒的,在書院裏無人不知。「我瞧着這幾道都是聽雨閣的招牌菜,可是花了銀子還不定能吃上的貨!看來是有口福啦……」
柯先行在唐家住了一個月,已經跟唐家上下混得極熟,這會兒也得了呂氏的託付,像半個主人家似的捧着酒罈子招呼道,一一勸着多喝些。
「先生就是識貨,這還是聽雨閣的朱掌柜親自領了人送來的,說是儘管吃,吃完了還有……」朱掌柜的在唐家也小站了片刻,先生進門時也都碰上了,還打了招呼。
付院長也有些驚奇,原道是唐家只是一般的莊戶人家,只是意外發了些小財,才能供得起兒子念書。莊戶人家,平日裏頗疼兒子,那也是常事,文弘和曉晨兄弟倆平日裏吃穿用度不差也有了解釋。
作為院長,跟靈州城裏的大戶人家,也有些往來,也常被人請到聽雨閣吃飯,只是,這桌上儘是聽雨閣的招牌菜,他在記憶中,也只是用了幾回,還都是坐在末尾,連菜色都堪堪只能看清。
這回,沒成想,在學生的家裏頭,還能坐在上位,用聽雨閣的招牌菜,還是吃完還有!
在聽雨閣里,怕是得幾百兩銀子吧,還不一定能吃得上,還得早早地跟掌柜的定好了。付院長不知道的是,唐家從沒在聽雨閣大堂和樓上用過餐,唐大海夫婦倆根本不知道這一桌子席面得多少銀子。
只道是聽雨閣東家的一番心意,也不好意思拂了去。
賓主盡歡。
末了,唐家問了聽雨閣東家的意思,允了唐家人用松花蛋和雪花蛋做禮,給每位先生送了兩顆松花蛋,和兩顆雪花蛋,都放在匣子裏裝好了。沒人都不多不少,只有四個,兩兩湊成雙!
「怎麼就喝多了,這一身酒味兒地回來了……」付夫人攙扶着許夫人進了屋子,親自打了水,給付院長擦了把臉。
「不是說去學生家嘛,怎麼就喝了這許多……」付夫人小聲地念叨着,這院子隔壁住得都是先生,聽說是在書院裏的先生都去了。
「小柯那臭小子,口口聲聲地說了,會看着你,讓你少喝些的……」
付院長喝了口茶,才開口說道:「好了,別一個勁兒地嘮叨了,念叨得我腦門子疼……」
付夫人一聽腦門子疼,就閉了嘴了。
「雅兒可有說了人家?」付院子就一兒一女,如今長女也已十五了,只是還沒定下人家。
說起這個,付夫人憂心地搖搖頭,「這靈州城裏的大戶人家,咱也攀不上。這商戶人家,你又瞧不上。小家子小戶的,供起個秀才舉人已是極為不易了,我又心疼雅兒,這左右不得勁兒,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五了……」
「你看唐家的怎麼樣?」付院長對書院裏的學生,基本都了解一些。
「唐家?就是你今兒個去的唐家?文弘卻是個穩重的,聽說是大兒子,也能配得上咱雅兒,只是,聽說,這唐家人都是住在鄉下的村子裏的,這雅兒嬌滴滴地嫁過去,做農活兒做家事兒……不行,不行……」
付夫人一想到這些就直搖頭,自家嬌養着的姑娘,去了別人家就得洗手作羹湯,想想就心疼。
「那你待如何?靈州城裏的大戶人家,別人瞧不上咱家只是教書匠,小戶人家你又挑日子不夠富裕……」付院長提起這個事兒就頭疼,「你就算是想讓雅兒嫁給唐文弘,也沒這個戲!
唐家已經給唐文弘定下了親事,只等着回去就娶進門的,聽說還是他們鎮上的大戶人家的嫡女!
你用腦子想想,唐文弘還指不定就是考不上舉人的,那些個大戶人家怎麼就會挑中住在鄉下的唐家!那還是嫁閨女過去的!」
他,付院長,確實只是個教書匠,要不是他上不上,下不下的,也不會來着靈州城郊辦了這惠誠書院。
他也是苦讀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