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萬美逃脫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裏。欒馳都忍不住會在腦子裏一遍遍地幻想着。她到底會不會在某一天殺上門來。和自己算賬。
偶爾。他也會在噩夢中驚醒過來。安靜的夜裏。只能聽見他的喘息聲。還有被無限放大的心跳聲。
後來一段時間。生活平靜得如流水。欒馳也難免心存僥倖。以為鍾萬美這個人已經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又或者。她死心了。會找一個避世之所。老老實實地生活。
一直到他的衣冠冢被炸毀。欒馳徹底明白過來。她還是回來了。
簡若一直都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她對自己的過往幾乎隻字不提。同樣也對欒馳的過往幾乎隻字不問。甚至。她從來沒有問過。欒馳。你有沒有在某一個瞬間。真的對鍾萬美動過心。
他慶幸她沒有問過。
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也許有。也許沒有。他弄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是警察。他的任務就是抓到她。
「欒馳。你他媽的別在這種時候走神。她身上肯定有槍。你自己小心。」
似乎看出了欒馳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寵天戈提高音量。大吼出聲。
耳機里傳來令人耳膜刺痛的聲音。欒馳一挑眉頭。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他抬起手調整了一下耳機。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餵。我還沒有你那麼老。用不着你大喊大叫的。我聽得見。」
寵天戈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還是忍住了。
他最恨的一點就是。欒馳總會嘲笑他的年紀和長相。是。他承認。自己不如欒馳看起來那麼鮮嫩。可他本來也不是走小白臉路線。
眨眼間。那輛黑色的越野吉普已經越來越近了。欒馳甚至能夠看見坐在車裏的女人。同樣一身黑色的皮衣。她的神色極其可怕。臉頰上甚至還沾着鮮血。更添了一絲猙獰。
鍾萬美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雙眼幾乎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幾百米處站着的那個男人。
她以為自己在再見到他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地拔出槍。將他活活打成一個篩子。
卻不料。真的見到的這一刻。鍾萬美發現。她還是做不到這一點。或者說。她需要時間和勇氣。來逼着自己做到這一點。
車身在行進之中不停地搖晃着。因為一個輪胎已經被蔣斌射中。徹底癟掉了。
鍾萬美就是開着這輛車。從工業區一路殺到了這裏。她的肩頭已經止血。為了防止手臂壞死。她不得不每隔幾分鐘就要用單手解開那根帶子。試着讓血液流通一下。以免有截肢的風險。
而這筆賬。她徹底算在了蔣斌的身上。
不過。一想到自己打中了關寶寶。那女人現在恐怕已經死了。鍾萬美又不禁大笑起來。笑聲恐怖。
隨着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欒馳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手槍的扳機。
子彈射穿了吉普車的前方擋風玻璃。順着破洞直接貫入車內。然而鍾萬美似乎早有預料。她提前把身體放低。一隻手抓着方向盤。控制着車身。令其來回搖晃。以此來閃躲着。
寵天戈猶豫着。要不要下車。支援欒馳。
不管兩個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此時此刻。他們是同一條戰壕中的戰友。而且。說來有趣。他們明明其實是看不上對方的。卻又不得不一次次在生死關頭。相互依賴。相互信任。甚至相互搭救。
這種關係。也真的算是世間少有。
「你給我在車裏好好坐着。她的人一動手。你馬上解決掉。別讓人在我背後開冷槍。」
似乎看出了寵天戈的想法。欒馳立即大聲吼道。
他知道寵天戈的膝蓋根本撐不住。可能連站立都有一定的問題。一旦他下了車。自己反而還要分神去照顧他。還不如讓他在車裏坐鎮。指揮一切。
此刻不是逞能的時候。寵天戈立即拿起對講機。讓蔣斌的下屬。以及自己帶來的人時刻做好準備。
果不其然。鍾萬美的出現。猶如一發信號彈。原本那些徘徊在北側廣場附近的一些人。全都在一瞬間活了起來。
這也難怪。這群人不是她從俄羅斯帶來的。為了不讓德爾科切夫對自己前來中海的真實目的起疑。鍾萬美並不敢帶他的人隨行。而是暗中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