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花了二百萬年才從猴子進化成了人,可是一旦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面前,就可能瞬間變回猴子,正所謂利令智昏,就是這個道理。
猴子的問題就是光想着分蛋糕,而不知道做大蛋糕,其結果必然是狗咬狗一嘴毛。
唐毅不是不貪,相反他貪得更大,更多!
只見他充滿誘惑地鼓動道:「根據我的規劃,京城的人口會增加幾十萬,舅舅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朱希忠晃着大腦袋,一副短路的模樣,傻愣愣盯着。唐毅從容笑道:「京城原本就有百萬戶口,加上黑戶,還有各地的商旅,常駐人口保守估計在一百五十萬,等到外城修建完畢,至少會增加到二百萬,多出來的人口要吃要穿,需求大得驚人。一百多年以來,京城都靠着漕運維持,每年光是運送糧食就有二三百萬石,布匹絲綢也有幾十萬匹,其餘商品無算。運河早已不堪重負,每年疏通河道,挖掘泥沙就要花費幾十萬兩銀子。如果缺口再擴大,運河肯定無以為繼,到了那時候,舅舅以為會如何?」
朱希忠腦子瞪着牛眼,實在是有些跟不上思路,怎麼建個外城和運河能扯在一起,即便是扯在一起,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多出來的人吃不上飯都餓死了,難倒要讓我開個棺材鋪發財?
這個成國公的腦袋也夠發散的,唐毅受不了他的懵逼模樣,只好將謎底揭開。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運河不夠用,就要走海路,前番我向陛下建議開海,雖然掀起了不小波瀾,不過依我的觀察,開海勢在必行。我準備在適當的時機,再向陛下諫言,核定漕運數量。在數額維持不變的情況下,開闢天津港,建立南北通聯的海運體系,由海上補充京城貨物的缺口。」
唐毅說完。笑眯眯看着朱希忠,等着他慢慢消化,朱希忠抱着腦袋,他也不算笨,要是笨也混不成勛貴第一人。只不過他的思路有些陳舊。眼光有些短淺。
可是經過唐毅的提點,朱希忠也想明白了。
從漕運變成海運,那可不是簡單的一句話,背後的利益牽扯大了去了!
運河不光是南北的水上通道,更是一條金流。圍繞着運河,沿途千萬人口,幾十萬的船工,酒坊茶肆,倉庫錢莊,客棧青樓。多如牛毛。
雖然唐毅說不改變漕運的運量,但是光是增加出來的量就讓人垂涎三尺。
這些貨物都要從天津上岸,然後轉運到京城,有了物流,必然吸引南北客商雲集。到時候天津的土地肯定飆漲,甚至變得和京城一樣,寸土寸金也未可知!
而且天津興旺起來,航運船隻啊,錢莊票號啊,客棧旅店啊。這些都會發展起來,隨隨便便投點銀子,都比搶奪人人眼紅的外城容易多了。
想到這裏,朱希忠額頭都是汗水。他真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怎麼就那麼眼窩子淺,怎麼就那麼沒出息!
挺大的人,還跑來和外甥又吼又叫,簡直把堂堂成國公的臉給丟光了。
他一臉羞慚,張了張嘴。想要道歉,卻又開不了口,重重嘆息,頹喪地低下頭。
「舅舅,咱們要想賺錢,就要賺別人看不到,干不來的。外城不光是嚴黨、內廷、清流盯着,就連陛下也盯着,各方犬牙交錯,互相提防,即便插手,又能撈到多少?搞不了沒打着狐狸惹了一身騷,多不值啊!」
朱希忠頻頻點頭,老臉通紅,愧疚地說道:「都怪舅舅無知,行之你可千萬別怪舅舅,我就是這麼個糊塗人。」
「呵呵,舅舅哪裏話來,日後天津的事情怕是還要落在舅舅的身上?」
「怎麼講?」朱希忠打起來一萬分精神。其實在幾個月之前,他就收到了一封妹妹的信,其實朱家內部對朱氏的婚姻反對聲音不少。
唐慎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一個三甲進士,僥倖立了點功勞,可是怎麼同世襲的國公相提並論,尤其是年紀也不小,還有個兒子,無論從哪個方面都配不上國公的妹妹。
按照他們的想法,最好是在勛貴的圈子裏找個年貌相當的,比如魏國公,或者是英國公都是上上之選,互相聯姻,形成一個拳頭,在朝廷也好互相照應。
朱希忠也心疼妹妹,寫信詢問,過的如不如意,有沒有受委屈的地方,要是缺什麼東西,就沖家裏要,不要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