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起,天氣涼,縫窮兒女……能拆洗能縫補又能漿,拆拆洗洗縫縫補補賽過新衣裝……」
一首《縫窮兒歌》道盡了淒涼,一般上了年歲的婦女沒法乾重活兒,就拿着針線碎步,到了街上給人家縫補衣服,給多少錢全憑人家的心思。最為辛苦不過,唐毅和徐渭找到了王二嬸的住處,一間破廟,房頂早就沒了,只是靠着一面牆,豎着幾根木頭,外面蓋着破蓆子,既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雨。
衣着破爛的婦人蜷縮在裏面,不停發抖。徐渭看了一眼,就覺得鼻子頭髮酸,不由得想起了在關家幹活的生母,何其相似。
「行之,她太可憐了,能幫就幫吧!」
言下之意,就不要利用她去對付什麼王道充了,唐毅默默點頭,徐渭湊上前,努力擠出笑容。
「大姐,你出來吧,我們都是好人,有事想和你聊聊。」
徐渭說了三遍,女人才有了反應,緩緩從「窩裏」爬了出來,木然地看着徐渭和唐毅,他們都衣着華貴,不像是尋常人物。
「兩位公子,找,找奴家什麼事?」
徐渭沒等說話,唐毅就笑道:「大嫂子我們家缺幾個縫縫補補的老媽子,聽人說你的手藝不錯,日子似乎又艱難,要是願意,就去我們家吧。」
婦人怯生生回頭看了看,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自己都三天沒吃飯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公子爺,奴家願意。」
「嗯,夫人很好說話的。」唐毅笑眯眯在前面領路,把王二嬸帶回了家裏,把情況和朱氏一說,朱氏非但沒有怪罪,還說道:「你爹和我說過,別看咱們家現在過得好了。以前也受過罪,要多幫着點窮苦人。」
朱氏親自安排兩個丫鬟幫着婦人洗漱,又給她準備了新衣服,做了幾道菜。朱氏親自陪着。
吃完了飯,朱氏沒急着安排活兒,而是讓她在家裏歇歇,好好養養身體。王二嬸感動得一塌糊塗,屈膝跪在了朱氏的面前。
「夫人對奴家太好了。奴家甘願後半輩子都伺候着夫人,只是有一件事奴家放不下啊!」
朱氏心地良善,最見不得別人哭,說道:「有話別堵着,說出來,我盡力幫忙。」
「多謝夫人。」
王二嬸斷斷續續講起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自從丈夫被充軍發配之後,他在王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沒有了男人撐門面,她活得越發困窘。不巧的是她還懷上了孩子,承受的壓力更加驚人,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只能把嫁妝給當了,換些補品,哪知道嫂子竟然說她偷家裏的錢,是個賊!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老爺子在這時候去世了,沒了老人壓着,嫂子就更變本加厲欺負她。王二嬸實在是受不了,她就提出分家的要求,可是大嫂說她肚子裏懷的不知是男是女,要是女孩沒有資格分王家的財產。甚至找來族裏的長輩一起向她施壓。弄得王二嬸精神疲憊,不堪重負,最終流產,竟然是一個男嬰!
為此王二嬸大病一場,幾乎喪命,沒等她康復過來。嫂子就把她逐出了家門,幾年下來,王二嬸只能靠着縫窮過日子,三十出頭的年紀,頭髮竟然都花白了,受的苦可想而知。
朱氏聽完她的講述,怒火中燒。
「好啊,無情無義,蛇蠍婦人,跟我去找她算賬!」
「別!」王二嬸慌忙撲過來,抱住朱氏的腿。
「夫人,當年也怪奴家沒用,把他的孩子弄沒了。夫人要是可憐奴家,能不能幫奴家找到丈夫,哪怕他……」王二嬸抽泣道:「哪怕他死了,要給奴家個准信。」
朱氏毫不猶豫答應,別的不說,軍中哪怕是犄角旮旯,成國公都看得清清楚楚。朱氏好言安撫,王二嬸終於寬慰了許多。
……
就在此時,突然雷七手下的夥計跑來送信。
「少爺,王家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
「有人瞧見,是一個騎馬的軍爺進入了王家,沒一會兒裏面就吵吵鬧鬧,接着有打鬥的聲音。」
軍爺!
唐毅一愣,別是王道充的二叔回來了吧?
吩咐他們繼續打聽消息,唐毅把情況告訴了王二嬸,王二嬸當時激動地渾身顫抖,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