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東,硤石鎮。
舉着綠旗的兵馬正在肆虐城鎮,拖着豬尾巴的亂軍正到處屠殺劫掠着。
一面大旗下,浙江嘉興副總兵正得意的拖着那根豬尾巴聽面前書生念道,「分守嘉興總兵李遇春奏為塘報事:
本月二十五日,臣以叛寇鄭繼武、朱大綱等聚伙海寧,襲殺官軍,襲擾海鹽海寧等縣,居民苦無寧宇,臣與滿州大人甲喇章京幾什哈商議,差拔海寧參將李元善、游擊將軍張彪等同滿州大人領兵追剿至硤石鎮,據報正落瓜而進,正鋒逆賊,爭先殺死無數,活捉賊頭高祥等七名,殺賊二百餘名,燒毀賊船二隻,打壞賊船二隻,搶獲佛朗機二門,刀槍盔甲令箭藤牌等項共四十四件,塘報到臣。
為照賊黨剿殺,道路已通,惟是逆首陳萬良兔脫逃生,尚未授首,除再偵探賊下落,一鼓盡殲,永消反側外,據此理合塘報,謹具上報。
順治二年六月二十五日,分守嘉興副總兵李遇春。」
李遇春摸着光光的額頭,有些不滿的皺眉,「寫的都是些什麼玩意,怎麼老子聽不太懂?」
那個鎮上新降的書生原本是個落第秀才,被抓來為李遇春寫塘報,免不了忐忑之餘又想賣弄些文才,雖然儘量寫白點,沒料到還是讓李副總兵不滿。
「這些措詞都是稱讚軍門神勇。」
李遇春瞧了眼遠處正在欣賞剛搶來的金銀等戰利品的滿州大人,壓低聲音道,「你怎麼這麼死腦筋,老子打半天,就捉了七賊,殺了二百個,繳獲武器等四十餘件?這算什麼功勞?」
「你就不會稍微修飾一下?」
秀才馬上會意,「學生這就修飾,加一倍如何?」
李遇春哼了一聲。
「那學生加十倍?」
「太過了,就兩倍吧。」
「學生領會,這就修改。」那秀才趕緊提筆重新寫塘報。
李遇春起身踱步,走到那位滿州大人面前,「幾什哈大人,對這些收穫可還滿意?」
幾什哈官職是三等甲喇章京,參照明官就是游擊將軍,上面一二等甲喇章京則是參將,相比起副總兵李遇春,低了好幾級。
這次李遇春領麾下本部五千人馬征討海寧衛,博洛就還特拔派了手下三等甲喇章京幾什哈帶着五百八旗騎兵同行。
幾什哈級別雖低,可這一路上李遇春卻一直把他當爹供着,事事依他們的要求行事,甚至路上紮營等粗活髒活全替他們幹了。
一口一個滿州大人,就差直接喊爹了。
甚至沿途搶掠時,都不需要滿州大人們動手,李遇春派手下搶掠後,把戰利品先讓滿州大人們挑,挑完了再分。連搶到的女人,都要先送給滿州大人們先享用。
今天過境硤石鎮,李遇春再次突襲,宣稱鎮中有叛匪做亂,還把鎮上士紳高祥、陳萬良等稱為匪首。
砍了四百多個百姓首級,冒充擊殺匪賊,燒了許多百姓房子等,稱是戰損。
幾什哈大笑着道,「嗯,都說江南富庶,果然名不虛傳,這麼個小鎮子,居然這麼多人口,藏了這麼多金銀。不過我覺得那些人還不太老實,口口聲聲說早已歸附我大清,可怎麼卻還沒剃髮?」
「那些地主、鄉紳們交的銀子太少了,更沒見幾兩金子,肯定都還藏起來了,你應當再派人仔細搜查,最好是拉幾個狡猾的士紳出來直接大刑伺候,看其它人還敢不敢藏!」
李遇春看到那傢伙面前的箱子裏,堆了一箱子各種金銀首飾,婦人金釵、金手鐲、金戒指等,甚至還有男子的玉飾等,許多上面還帶着血,可這傢伙一點也不嫌棄,這件摸摸那件瞧瞧,一臉貪婪。
那些滿州八旗大兵也是在那裏放肆的歡聲笑語,你一件我一件的瓜分着。
李遇春看的心疼無比,這哪是派了一支精銳來增援,這明顯就是請了一群祖宗來,路上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修營搭帳飽馬打糧這些事都是他們來干,就連搶了好東西,他們都要先拿走七成。
五百八旗什麼都不干拿七成,他五千人馬卻只得三成,還是八旗挑剩下的。
對着幾什哈又拍了通馬屁,李遇春回到自己旗下。
「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