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涅佛站在場上,渾身通紅,似笑非笑。
他嘴角明明已經忍不住微微揚起,但又因為把臉頰處的肌肉緊繃,而又呈現出一種嚴肅的狀態。
「殺戮會帶來快感,但殺戮不值得喜悅。」記憶中,克魯斯如是說道,「你很優秀,將來必然會打敗許多敵人,甚至要去不少人的性命,但我要提醒你,不要落到我這樣的下場。」
「我就是因為陷入了殺戮帶來的快感而不可自拔,才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克魯斯說,「你應當以我為鑑,明白打敗敵人固然可喜,但殺死敵人絕不可喜的道理。你要明白,固然你因為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而感到快樂,但也一定要感受到生命流逝的可悲。」
「這很難嗎?」當時,尤涅佛問。
「你真殺了人的時候就知道了。」克魯斯說。
現在,尤涅佛體會到了。
真高興啊。
嘴角忍不住地想要揚起。
這種將敵人徹底打倒和消滅的快感。
即使渾身都被高溫煮得灼痛,但精神卻無比亢奮,在這亢奮之中,魂魄簡直要飛舞出來,滋長,分裂。
由於這乃是自身的變化,就連燈準則加持的靈魂堅固也沒什麼作用,靈魂堅固只是讓靈魂在對抗外力時堅不可摧,但卻無法違抗靈魂自身的擴大與繁殖欲望。
通過殺戮,竟然可以使自己靈魂中的精神力得到增強!
但這反而是一件壞事,因為靈魂的容量並沒有增大,就好像是一張單人床突然變成了兩個人睡,自然擠得要命。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增長的精神力就會使靈魂有一種分裂的傾向。
而且,這個過程還伴隨着極度的快感,仿佛是在製造新的生命。
怪不得,克魯斯無法抑制自己的殺戮衝動。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尤涅佛極儘可能地壓制自己的快感,而嘗試對倒在自己魔法下的生命感到悲憫。
仔細一想,確實如此,雖然從巫師迪奧·巫西里斯的手段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但其實尤涅佛對他其實也有些誤解。
這個傢伙並沒有像口頭說的一樣對他之前的隊友所做的打倒尤涅佛的努力無動於衷,反而其一切的攻擊都是建立在隊友所做的努力之上,從這一點看,他至少是一個不會辜負隊友的人。
原來如此,即使是這樣一個手段殘酷的傢伙也有閃光點。
這樣想着,尤涅佛心中的那股過分的快感就消減了許多,因為知道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也有不錯的一面,而那種好的一面消散於世間所帶來的寂寞感,一點一點地抵消了消滅有害敵人而帶來的勝利感。
心境漸漸平穩下來,尤涅佛敏感地覺察到,靈魂的容量稍稍大了一絲。
原來如此,這就是克魯斯所說要保持悲憫的原因麼?不,克魯斯應該沒有這樣對靈魂的細微感知力,他應該是在長時間的靈魂分裂以及這十年靜養里直覺性地有了這樣的體悟。
總而言之,心胸要大。
……
「沒有想到,連迪奧·巫西里斯也輸了,而且輸得這麼慘,連性命也交代了。」場下,本來氣質就很陰鶩的代理人貝斯特·法斯特神情更加陰鶩了。
「我會報仇的。」最後一個人說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貝斯特說,「我在想,要不就乾脆放他過關吧。」
「你是覺得我會輸嗎?」最後一個人稍稍調高了聲音,說。
貝斯特說:「不是,我只是覺得,不值得。」
「不值得?」最後一個人用兇猛的如同老虎一般的眼睛盯視過來,仿佛要擇人而噬。
貝斯特沒有畏懼這樣的眼光,與其對視,說:「是的,不值得。」
「盧恩。」他說道,「這場登七之戰不是我們一定要贏的決鬥,上面沒有做這樣的要求,我們也沒有這樣的動機,只是因為角斗場的規則,不昏迷不殘疾就不能退場,才做到現在這個地步。」
「現在,我們的損失還不大。」貝斯特說。
「什麼!損失不大?」盧恩提高聲音,吼道。
貝斯特沒有被嚇退,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