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棟反問,「你有什麼打算?」
厲淳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陳棟看着厲淳的眼睛道:「他知道我向着你。」
厲淳挑眉,「你就這麼不信任他?」
陳棟想了想道:「他奪權的時候,我只是袖手旁觀,無功無過,還手握重兵,我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我。投誠了,也只會被他架空兵權,好的話允我辭官,壞的話,沒準還會要我的命。我可還年輕,鄭軍里我又是一呼百應,只怕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
厲淳抬眸審視陳棟,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半響,低聲開口,「你是風陵人,風曜完了,風宸成了新君,你不投誠嗎?」
「好!」陳棟搬了張椅子坐下,面對着厲淳,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厲淳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已經恢復平靜,「陳虎,我們談談。」
陳棟尷尬地收回了手,眼神有些落寞。
厲淳伸手制止了他,啞聲道:「沒事!」
陳棟嚇壞了,三兩步走到他身前,伸手就要扶他,「淳兒,你沒事吧!」
似想到什麼,厲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像是遭受了重大的打擊。
陳棟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前段日子,你吐血昏迷……」
厲淳一時有些迷茫,蹙眉道:「我生了什麼病?」
陳棟道:「我聽說你病了,就來看看你。」
厲淳掀開薄被,坐在床邊,對陳棟道:「你怎麼在這裏?」
明明是同一個人,換一種表情,卻給他截然不同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
陳棟轉過身,疑惑地看着他,腳步卻釘在原地,老老實實地不動了。
厲淳制止道:「不必!」
不知道為什麼,他隱瞞了厲淳的病情,也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病情惡化,讓他心裏有壓力吧!
陳棟眼神一閃,忙道:「你昏迷了許久,大家都嚇壞了,好在如今總算清醒了,我馬上叫軍醫來看看。」說話間,放下盤子就要往外走。
厲淳卻皺了眉頭,抬頭輕柔太陽穴,疑惑道:「我怎麼了?」
陳棟一聽他開口說話,驚得險些摔了手裏的盤子,望着他,結結巴巴道:「淳,淳兒,你好了!」
厲淳倏然轉過頭,臉色平靜,語氣冷銳,「陳虎!」
這一日,陳棟端着食物走進賬內,見厲淳坐在床上發呆,先是一愣,隨即像往常一樣笑着走近,一邊安撫道:「淳兒,餓不餓?有你愛吃的牛肉丸子和桂花糕,吃一點吧!」
那時候的淳兒只單純地是個孩子,如今,卻只是意識錯亂下的產物……
陳棟的表情柔和又難過,說,「那時候,他是認得我的。」
陸慎言難過的同時又有些新奇,問陳棟厲淳在陳家村時,是不是這個樣子?
但他似乎只認得陳棟一個人,偶爾還會叫錯名字,眼神天真無垢,聲音軟軟糯糯的,聽的人心都要化了。
雖然還是神志不清,至少醒來時不大吵大鬧了,別人跟他說話的時候,只會瞪着眼珠子看。
在陳棟的照料下,厲淳的病情有所好轉。
陳棟求宋汐無果,秦明一點也不意外,陸慎言卻是暗自鬆了口氣。
陳棟則幽幽嘆了口氣……
厲淳還在喃喃自語,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他舒展了眉頭,微微地笑了。
可是厲淳,只認她一個,明明關心他,愛護他的人那麼多,偏要一棵樹上吊死。
當一個人不是非卿不可,而另一半做錯了事,如若有更好的選擇,那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拋棄從前的人了。
因為,厲淳不是她唯一的選擇。
說到底,她還是不夠愛他。
如若真心愛一個人,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呢!
她怎麼就能夠狠下心腸將他拋棄,讓他一個人在地獄裏苦苦煎熬。
即便他真的做錯了事情,也不是沒有悔過之心。
人生在世,孰能無過。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宋汐能如此地狠心。
他以為他變聰明了,其實只是假象,他陷得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