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上,有一朵完整的雪蓮圖,高雅素潔,潔白如玉。
這刺青,是她親手刺上去的。
那時,她和風曜在朝政上意見相左,難得鬧了矛盾,繼而開始冷戰,誰也不肯先低頭。
印象中,那是風曜第一次和自己對抗,似乎也是撕破臉前的唯一一次。
就是在那幾天,她和宸宸卻前所未有地親近,這種親近有別於往日她所認為的親情,似乎又多了點兒別的,在某一時刻,甚至達到了曖昧的程度。
或許是因為感情不順,宋汐便將注意力轉到了親人身上,想在這裏得到些許安慰。
兩人上朝下朝都是一起,除卻夜裏分房而睡,也是隔壁的距離,整日膩在一起,午間還抵足而眠。
兩人午睡時,甚至只着裏衣,雖然蓋着兩條薄毯,躺在同一張榻上,在外人看來,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一些。宋汐倒是毫無顧忌,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不過,自從她和風曜確立關係,她便和宸宸保持了一定距離。此次因着和風曜冷戰,又沒了顧忌,也有氣氣風曜的意思。她知道,風曜素來不喜歡風宸,這也許是天家子弟難以親厚的通病吧!
宸宸倒是十分高興,看得出來,他對於她此前刻意的疏離很是介懷,可能礙於她的顏面,平素倒沒表現出什麼不滿,此刻見她主動親近,高興得合不攏嘴,眼角眉梢都是動人的春意。
她有一次聽見宮婢暗地裏議論,說,「殿下這幾日莫不是有什麼喜事,顯得容光煥發,格外美麗,讓宮裏的奴才都看直眼了。」
當時也沒往心裏去,如今看來,他的喜事是否就是自己的親近?
這刺青就是那期間刻上去的,她跟他住在一個宮殿,朝夕相處,發現他每日裏都有寫雪蓮賦,畫雪蓮圖的習慣,簡直就像是古之聖人一日三省吾身般地認真莊嚴。
她當時被他的虔誠和執着打動了,或許還有和風曜置氣的成分在。
風曜,你不在乎我,自有人在乎我,同樣是宗親,你只會跟我慪氣頂嘴,宸宸卻對我千依百順,甚至每日寫一遍我為他作的《雪蓮賦》。
就是在這種心思的驅使下,她鬼使神差地開口,「宸宸,既然你這麼喜歡雪蓮,我給你刺一朵雪蓮刺青如何?」
他當時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
宋汐以為他不願意,揮揮手說算了。
他立即握住她的手,說:「要的!」而後非常效率地招來侍從準備刺青道具。
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半裸着身體躺在軟榻上,任由她沾着染料一針針在肩背上刺下「永恆」的烙印。
刺青總歸是有點疼的,但他至始至終都微笑以對,側目望她,目光柔軟的都要化了。
青絲雪膚,絕麗綻放的雪蓮,那景象簡直不能再美。
也就是在這時,風曜不知聽到了什麼風聲,匆匆闖進了風宸的宮殿,因為盛怒和急切,甚至傷了兩名侍從。
在旁人看來美不勝收的刺青圖,在風曜眼中,竟覺無比刺眼。
他死死瞪着兩人,眼神簡直像要吃人,但他終究沒有發作,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三兩步走到兩人跟前,將自己攔腰抱起,一言不發地走離了大殿。
當時,她嘴角漾起的是勝利的笑容,也就忽視了,身後的風宸,望着他們的背影是怎樣地傷心失落。
她的示威還是很有效果,過後,風曜主動向她道歉,此後,幾乎是百依百順,當然了,她對他也是百順百依。
至於那個刺青的午後,沒有人願意再回想,除了風宸。
至於那個刺青,她過後總覺得不太妥當。
古代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不應當有所損毀的。
只有青樓艷妓,伶人戲子之流才會在身上刺青,乃至於罪犯,也是在臉上刺字已示屈辱。
故而有身份的人,極少有人在身上刺青,這就好比一個印記,一個烙印,標註着所有權,或者將人釘死在某個尷尬的位置。
情人間還可以說是情趣,親人間,卻不太妥當,反有侮辱戲弄之嫌。
風宸的身份何其尊貴,自己怎能因一己之私,在他身上落下這樣的痕跡,日後不得已袒露身體,這樣的東西,又會給他招致怎樣的非議?只怕還會有損
第62章他想要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