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夏彌低聲喃喃着這個名諱。
她低頭,目光如炬般匯集在楚子航肩膀的位置,那裏有一枚紅色的印記,凝成一株半腐朽的巨樹。
「你打聽奧丁是因為楚子航肩膀上的這枚烙印麼?」夏彌問,「這個世界上曾經親眼見過奧丁的人寥寥無幾,他是其中之一。」
「所以這枚烙印代表着什麼?應該不是進入尼伯龍根的人都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吧?」路明非問。
「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尼伯龍根有很多,譬如我曾去過的長江之下的青銅城,還有你和芬里厄共同構築的這個地下鐵。如果這些尼伯龍根不被關上,我就能循着記憶回來,可這幾個尼伯龍根都沒在我和師兄的身上留下烙印,唯獨奧丁那次。」路明非說。
「不一樣的,奧丁的尼伯龍根和我們的不同。」夏彌低聲說,「楚子航是被奧丁選中的人,儘管我也不知道奧丁為何會選擇他。最開始我接觸他就是因為被奧丁的烙印所吸引,我想了解關於奧丁的事,可他沒有回去過。唉,白白犧牲我的色相。」
「這麼說奧丁對龍王也有着非同小可的吸引力?不惜成本也要打探,這麼說他本身並不是龍王?」路明非眉頭深鎖,「那他會是什麼東西?」
「當精神的契約翻至終章,造出『唯一之物』的奇蹟。」
「唯一締造萬物,萬物皆生於同一。」
「它能從地面飛升到天空,然後,它還能再降落到地面,積聚上界和下界的所有力量。」
「由此你將獲得全世界最卓絕的榮光,所有的陰暗都將從你身邊消散。」
「這是強大力量中的最強者,它能超越所有的精妙之物,也能滲透入所有堅固之體。」
「世界被如此創造,神明向死而生。」
「神曰……不可說矣。」
夏彌忽然低聲默念大段箴言。
「這是《翠玉錄》?不,比《翠玉錄》還要多出一些內容。」路明非喃喃,「精神的契約?神明向死而生?難不成指的是……」
「精神的契約」大概意指某種危險的技術,「神明向死而生」是說把那條斷頭的死路走通就能成為真正的封神之路麼?
夏彌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路明非的嘴唇中央,「打住打住,神都曰不可說啦!」
「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你了。」夏彌凝視着路明非的眼睛,「你剛才說過,希望我們的約定達到雙贏的結果,所以呢?最終我能從你那裏得到什麼?」
「我把親愛的師兄都交給你了誒。平白無故撿了個這麼冷峻的酷哥,這要是蘇茜學姐估計小嘴都要笑抽筋,你還不滿足啊?」路明非咧嘴一笑,表情十分欠揍。
「喂,你耍龍呢!」夏彌漆黑的大眼睛瞪得滾圓。
「開玩笑啦開玩笑啦。」路明非擺了擺手,「我說過,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龍族宗裔理論》的教本上寫着,『君王的血統已是巔峰』。這句話說的其實也沒錯,混血種可以憑藉着『暴血技術』精粹血統,讓體內的龍血比例跨越域閥。可龍王是純血,血統無法再度提純,那麼想要更進一步的辦法就是……」
「吞噬同類。」夏彌接過了路明非的話茬,「是的,我不否認,龍類的本性便是如此,追強逐權。至高的王座只有一張,誰都想坐上去,把無上的權與力握在手中……人類不也一樣麼?一旦戰爭打響,不吃人,便等着被吃。」
「真是簡潔到粗暴的道理啊,僅僅是用嘴說出來就透着一股血淋淋的腥味。」路明非望向夏彌,「可如果這真的是本性的話,你哥哥怎麼從來沒想過要吃了你?」
夏彌身軀猛地一怔,低下頭,聲音很輕,「他像小孩子一樣,小孩子懂什麼……」
「『本性』這種東西是刻在骨髓里的啊。如果真的照你所說,以你哥哥孩子般的性格才不會把本性收斂,可他從未有過要吃了你的想法。」路明非說,「龍類和人類一樣,最開始只是降臨這個世界的孩子,孩子的世界是純美而乾淨的。」
「大人與孩子不同的是,大人們與這個世界最大的抗爭就是不被吃掉,生存下去;而孩子們與這個世界最大的抗爭就是不被污染,別成為一個滿腦子都想着怎麼一口吃掉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