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聽進去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路明非轉頭望去,說出這句話的是零。
「麻衣就是這樣的人,嘴上不承認,其實心裏也會偷偷在意。」零望着酒德麻衣消失的黑暗的密林說。
「但願如此。」路明非也望向相同的黑暗,沉默了好一會兒說。
一陣短暫的緘默後,零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路明非,她的眸子裏泛動着比月色更清冷的光影。
路明非被零盯得背脊發涼,零好看的眸子就像是兩個制冷機,仿佛有寒意凜然的氣息從她的瞳孔里瀰漫到路明非身上,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剛才沒經過你同意就摟了你,真的很抱歉!你也看到了,那種情況下,我也腦袋宕機沒能想出更好的應對方法……」
路明非硬着頭皮低着頭解釋,解釋到最後他也深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託辭,「你實在生氣的話,打我一巴掌,然後大罵一句流氓,會不會消消氣?」
「沒怪你。」零看着耷拉腦袋的路明非,突然說。
「啊?」路明非抬起頭,零的如白瓷般精緻的臉上確實看不出任何慍怒的情緒。
「我說我沒怪你,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話。」零說。
「哪句話?」路明非有些不解,他抓了抓腦袋。
「我沒那麼討厭和你肢體接觸,所以不用道歉。」零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所以看不出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是認真還是嘲弄。
「那不行。」路明非也開始認真起來,「你不討厭歸你不討厭,但也掩蓋不了我行為很失禮的事實。」
「所以對不起,零,剛才不應該不經過你的允許就摟你的腰,還對師兄說那樣的話,請你原諒我!」路明非雙手緊貼身側,朝零九十度鞠躬。
「我原諒你了。」
零看着路明非無比認真的模樣,哪怕是她這麼清冷的性子嘴角也忍不住輕輕浮出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就像在最精緻的白瓷上勾起最後一抹點睛之筆,美得動人心魄。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我就先走了?師兄還在等着我呢。」路明非重新換上了笑臉,沖零揮了揮手。
「很高興認識你,零,早點休息吧,你明天還有『3e』考試,我有預感,你一定能考出相當優秀的成績!」
「謝謝。」零朝路明非點了點頭,然後她轉身打開了別墅的大門又輕輕闔上。
零進屋後,路明非仍然滯留在原地,等到別墅二樓窗戶里亮起了柔和的暖黃燈光,他才沉默着轉身離去。
路明非轉身後,別墅二樓的百葉窗被拉開一個不易察覺的角度,零站在二樓的暖光燈光里,靜靜地望着在黑暗中漸行漸遠的男孩,海潮般的回憶淹沒了她的腦海。
「路……明非。」
零輕輕地念出這個名字,像是這樣念完後,她從這一刻開始就能揮別過往的不堪,與那個遠去的男孩再次相識。
深夜的清輝月光灑在男孩的身上,好像為他披上了一層會發光的輕幔,在他即將消失在黑暗的前一刻,眺望着他的女孩想起了故人曾和她說過的一個老故事,腦海里沒來由地浮現出了兩句話。
看他一眼,同他夜奔。
街最好長,夜最好深。
……
「我已經安全離開了卡塞爾學院了。」
酒德麻衣挎上離卡塞爾學院一公里處、停在盤山公路上的一輛爆改後的川崎h2 sx,引擎點燃,氣浪聲在空曠的山林間低吼,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色猛獸。
「嗯……」耳麥的另一頭,又響起了熟悉的薯片在牙齒間掙扎的嘎吱嘎吱聲。
貼着黑色磨砂車膜的川崎猛地竄出,狂風拍打在兩側的臉頰,酒德麻衣竟是連頭盔都沒戴,迎面而來的風浪似海潮般將她的長髮捲地飄逸紛飛。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我們為什麼要把計劃如實向路明非和盤托出嗎?」酒德麻衣頂着狂風朝耳麥另一側的蘇恩曦大聲質問,「我們的團隊從來都只有三個人,他明顯和我們不是站在同一方立場,我雖然不知道他從哪得知我們的身份和我們關於『新時代』的終極目標,但他的演技真的很拙劣!」